耿,圣人昏聩,听信小人谗言,毁大唐梁柱。”
李光弼闻言,心中一惊,原本还存了些酒意,顿时被吓醒了大半。
周钧盯着李光弼,沉声问道“难不成军使觉得我此言不实”
李光弼迟疑片刻,最终重重点头道“二郎所言,字字属实。”周钧“安禄山叛臣贼子,却受朝廷重用,迁任御史大夫。而王都护在大理寺中,受尽屈辱,险些身死。”
李光弼用力拍着大腿“世道不公”
周钧沉默了片刻,又对李光弼说道“我在长安时,曾去大理寺狱中看望了王都护,他对我说,麾下有两位良将可当大任,一人是哥舒翰,另一人就是你。”
李光弼面色挣扎,最终压低声音,对周钧说道“实不相瞒,王都护在离开长安时,曾手书一封,托人交到光弼手中。”
周钧正坐问道“王都护在信中如何说”
李光弼“都护在信中说,周二郎定会来寻光弼,我只需静待便是。”
周钧“王都护知道我要来找你”
李光弼“周二郎从前说过朝廷对北藩的态度,我和王都护原本都半信半疑,但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如今都已是深信不疑。”
周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李光弼“周二郎曾说过,朝廷想要削藩,无非两法,分别是借兵和战耗。安禄山向北藩借兵,王都护一口回绝,但是朝廷又让北藩去强攻石堡城,都护虽然借口拖延,但终究还是惹祸上身,被夺了兵权。”
“王都护在信中预料,虽然两次都未成功,但是朝廷削藩的打算,必定不会打消。接下来,朝廷还会再让北藩强攻石堡城。”
周钧听了点头,事实也正是如此。
史书中,李隆基在天宝八载,再次下旨封哥舒翰为帅,令北藩诸军强攻石堡城。
结果那一仗,吐蕃但以数百人守之,多贮粮食,积檑木及石,唐兵前后屡攻之,不能克获吐蕃铁刃悉诺罗等四百人,唐士卒死者数万,果如王忠嗣之言。
李光弼说道“都护在信中说,既然该来的早晚会来,想要去逃避也是无用,不如想想应对之策。”
周钧闻言,奇道“都护究竟想如何做”
李光弼“既然朝廷想要削藩,又想要石堡城,那我们就损兵折将的拿下石堡城,让朝廷安心。”
李光弼这话说得很是奇怪,周钧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李光弼“都护在信中又说道,安禄山他日必反,北藩与他为邻,必须要保有精兵,时时提防。”
周钧听到这里,脑中轰的一声响,终于是想通了一切。
他看向李光弼,震惊的问道“都护是想虚报战耗再藏兵于民”
李光弼点头道“倘若朝廷真的令北藩强攻石堡城,我和哥舒翰便做一场惨胜的戏给朝廷看。外人将看到,石堡城易守难攻,北藩死伤无数。但实际上,我们却打算将一部精兵报成战死,再令其隐姓埋名,归于市坊,他日应对河北之乱。”
周钧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周钧朝李光弼问道“此计不似都护所定,究竟是何人出的主意”
李光弼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最后摇头道“不知。”
周钧重新坐下来,对李光弼说道“私改战耗,隐没兵卒,牵涉甚多,谈何容易行军打仗有监军相随,战后还有军法官清点战场,平白无故的就想隐没一只大军,这怎么可”
周钧的声音越来越小。
此时的他,想起两件事情。
第一件,在史书中,唐军攻打石堡城,杀敌四百,自损数万。这個折损比例,后世的史学家无论是谁都觉得匪夷所思。就算石堡城再怎么险要,守军准备再怎么充分,一向战力强悍的北藩唐军,怎么可能用数万人的牺牲,才杀伤了数百吐蕃兵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
历史上,哥舒翰等一些北藩核心人物,事先就定下计策,为了留存兵力,所以故意在战耗上弄虚作假,多报死伤为的就是让朝廷以为北藩实力大损,从而达到削藩的目的。
至于战后清查去过石堡城的人都知道,通向城门的甬道,旁侧就是万丈悬崖,人掉下去根本就找不到尸体。战后清点死难士兵,根本就无从查起。
第二件,当年的大非川之战中,金家先祖所率领的那只部队,真的就躲过了唐军和吐蕃军的盘查,乔装打扮,从安西再迁入了凉州。
所以,这样来看,虚报战耗、留存兵力以应对未来的安禄山之乱,这个方法或许是可行的。
想到这里,周钧对李光弼说道“你既然对我说了这些,想必是有事相教都护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
李光弼深呼吸一口气,说道“王都护知道周二郎正在忙着敦煌商路一事,倘若想要隐没北藩士卒,那里便是最好的去处。”
周钧“长行坊”
李光弼“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