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当晚。
周钧站在花萼相辉楼的大门前,回想起去年的种种,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把守殿门的内侍,瞧了周钧的鱼符,想必是事先得了消息,亲自将后者迎上了二楼。
来到二楼的周钧,左右看了看,刚想循墙去寻个席位。
坐在上座的李林甫,朝他招了招手。
周钧瞧见,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李林甫拉着他,来到御台之前,朝李隆基行了礼,又开口说道“今年朝中税赋得以摊平,周钧当记一功。”
李隆基看了眼躬身行礼的周钧,又与身边的杨玉环对视了一眼,接着说道“你祖上是奴牙郎,算筹、戏本、经商、谋断,甚至连带兵打仗都有模有样,谁教你这些的”
周钧“禀陛下,钧自幼年起,接触过不少人,其中有良人,亦有贱户,所以耳濡目染,习了许多杂学。”
李隆基点点头,也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又对周钧问道“之前在灞川,你对朕说,敦煌互市能为国库增税两百万贯”
周钧“是。”
李隆基“殿中无戏言,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周钧“敦煌商路明年的税贡,倘若不足两百万贯,哪怕只是少了一个铜子儿,钧也甘愿受罚。”
李隆基一拍案台,愉快说道“好,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从御台前离开,李林甫捋着胡子,看着周钧说道“年轻气盛不见得是坏事,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接下来该如何做,你心中可有方略”
周钧看了一眼李林甫,只见后者面有笑意,心中先是一凛,接着暗自想道,也不知道这右相安的是什么心,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
周钧口中说道“小子出身奴牙郎,其它不敢自夸,但是论起商贾之事,还算是略有心得。”
李林甫轻轻点头“那便好,此去敦煌重启商路,可有什么要帮衬的现在一并说了。”
周钧“重建商路,需要征集大量工匠和役夫,还请右相相携。”
李林甫“这件事本相早就想好了,你到了自然会有人去助你。”
周钧“敦煌商路一旦建成,于赋税一道,恐与伊州、瓜州、西州等州府争利,必定有人会在朝中故意诋毁”
李林甫“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按照约定增加大唐税贡,朝堂中的些许杂音,本相替你处置了。”
周钧拱手称谢,最后对李林甫说道“钧有一旧友,擅于政事,某欲请其迁入沙州。”
李林甫“是谁”
周钧“御史台,监察御史,柳载,柳夷旷。”
李林甫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这個名叫柳载的八品小官究竟是谁,便说道“此事易尔。”
周钧最后躬身向李林甫行了一礼“钧谢过右相。”
李林甫“你先别急着谢我,且先记住,倘若敦煌商路办事不力,本相绝对不会保你。”
周钧“钧省得。”
告别了李林甫,周钧回到了靠墙的席位,还没等他坐稳,窗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周二郎。”
周钧循声看去,只见许合子的那张俏脸,出现在窗棂之外。
周钧见无人注意,便溜出了大殿,跟在许合子的身后,去往花萼相辉楼的三楼。
途中,周钧看向许合子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开口问道“是万春公主让你来的”
许合子轻声答了一声是。
周钧“倘若钧没记错,去年也是你领的路,公主对你倒是颇为信任。”
许合子“公主于我有恩,永新绝不负她。”
说完,许合子没有再开口,而是将周钧带上了三楼的阁间。
站在那道房门前,周钧回想着去年发生在里面的荒唐事,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道,尹玉也真是不会挑地方,如果今年又碰到去年那样的尴尬事,又该如何收场
但周钧转念一想,落雷不会劈在同一棵树上,巧事也总不至于连续两年发生在同一个地方。再说了,眼下是寒冬,想要在花萼相辉楼中找一个见面的地方,这里的确也是最合适。
推开门,房间里有些黑暗,周钧只能借着月色,勉强看清房内的装饰。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卧房,还没走几步,忽然被一人从身后抱住了腰肢。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柔软和温度,周钧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尹玉”
尹玉轻轻的应了一声。
周钧“你等等,我去找找火折,先点起一盏灯”
尹玉紧紧抱住周钧,又低声说道“别去这样就好倘若房间里太亮,有些话,我不敢说,有些事,我也不敢去做。”
周钧听见,慢慢转过身来,对尹玉柔声说道“再过些日子,我便要去凉州了,最快的话,也要过上大半年才能回长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现在只管说。”
尹玉犹豫片刻,咬咬牙,双手搂住周钧的脖子,将他向下拉,又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过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