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笼中的少年低垂着头, 黑色长发,紧闭的眼睫,以及那浅浅带粉的唇, 让他看上去无助又圣洁。
他洁白的衣裳早已经皱皱巴巴, 脏污不堪。额头上的伤口渗着血,血迹覆盖着他大半张脸。
他生得很好看, 甚至贞洁。像是沦落凡尘的圣子。
但他蝶翼一般纤长细密的眼睫微微一颤,无辜到冷漠无机质的眼睛便露了出来。
那是毫无生机的一双眼睛, 墨沉沉的, 像是要把人吸进深渊的怪物。
谢沉璧。
而不远处围观拍卖的少女, 也睁开了眼睛。
梵婴缓缓眨了眨眼, 随后对着虚空中的系统微微一笑:“这个幻境还不错。”
系统哪里想到之前和她打赌,它输给她, 她这么快就许下了第一个愿望。
梵婴跃跃欲试地告诉它,她想要立刻见到谢沉璧,就算以幻境造梦的形式也无所谓。
她所造的梦,是以今日谢沉璧所见所闻而成。
而得偿所愿看见谢沉璧惨状的梵婴也在此时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谢沉璧也有今天啊。”她啧啧称奇,眼眸亮晶晶。
系统不明白她为什么讨厌谢沉璧,但还是因着这美少年的容貌而心生怜悯:“宿主, 你善良点吧。就算他上辈子是个变态,这辈子也还是个可怜的少年,还没有变成那副模样。”
“那你可想错了。”梵婴嗤笑一声,“他上辈子也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变态?”
上辈子, 那高高在上的剑尊,明面上铁面修罗,无论是谁, 无论是如何哀哀求饶,都逃不过被他斩下头颅的命运。
可是他平日里却跪伏在她面前,被她鞭笞泄愤也和狗一样不肯离开。只是他就算痛,也没什么表情,让人毫无成就感。
甚至这人也没什么廉耻。
那时他贞洁的面容上一双眼安静注视着她,月光下他的脸看上去总是十分祥和不染凡尘。
而只有梵婴感受到了他极其让人忌惮的勃发。
何其荒唐。
这样一张脸……却有着最淫、荡下贱的反应。
就算在她鞭笞他的时刻。
他的确不知廉耻。
她明明已经明确表示过她就是抛弃他了,她已经找到别人了,他却依旧像是狗一样眼巴巴凑上来。
她再如何羞辱他,他也安静地跪坐着,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
说他人尽可妻,他这才抬起眼睫认真地告诉她:“只有你。”
这可笑的缄默的忠诚。
他用了短暂的时间就交代好了自己以后得人生——为她的犬,为她的夫,为她的簇拥,为她的附属。
只是梵婴不喜欢忠诚到了变态的狗。
更何况他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虽然漂亮,但却没什么生气地执着地看着她——充满死气的美丽只会让人害怕罢了。
更别说,到后来,他对她所谓的忠诚就像是一个笑话,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倒霉成那样。
“不过我虽然讨厌他,也不妨碍我攻略他。”梵婴对着忧心忡忡的系统道,“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
现在这丧家的蠢狗狗即将被拍卖,在最底层的市场,以最低的价格处理。
梵婴静静在旁边看了一阵子,只看着人们出价,而自己却不为所动。
系统急了:“宿主,你再不出手,他就被人买走了!”
梵婴啧了一声:“别急,再让我看看他这落魄的样子。”
看着梵婴脸上爽快的笑容,系统明白自己是无法支配她的想法的,于是安稳躺平了。
总之宿主是不会失手的。
这里的奴隶市场大多卖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奴隶,入了奴籍的,逃走也可以正经抓回来,主人买回家之后还可以干活,所以谢沉璧这样的来路不明少年摆在这里就完全不够看了。
看上去不会干活,来历不明跑了也抓不到,万一病死了也不划算。
买回去看?谁有那个闲心花这个钱。
更何况他周围的人都是肌肉虬结的大汉,正正经经的奴籍,脚踏实地干活的类型,他就更没有竞争力了。
梵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被排挤,被挑剩下,乐了。
上辈子他做再离谱的事情,账都算在她这个“妖女”身上,说是她蛊惑了剑尊。所有的追杀都冲着她来,谢沉璧屁事没有,她早就心理不平衡了。
加之谢沉璧是个闷声不吭的人形兵器,谁敢惹他,要对他有什么不利,只能从梵婴这个软肋下手。
所以就算是花了力气拉拢了谢沉璧,上辈子的梵婴也赶紧抛弃了他——
本来就是为了少点麻烦才利用他,结果天知道他才是个大麻烦。
再说了,他本就是修界的狗,修界指哪儿他打哪儿。他专注于给她一些可笑的情感上的东西,实质的“听话”,可一次都没有做到过。
让他杀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