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干部”,招呼的肯定是队长赵新山、许副队长和牛会计。
赵新山没来,他们也会给留出位置。
赵柯把手里剩下的瓜子给了树根儿,走过去,站在最下头的位置,很懂礼貌地笑着说“我辈分低,我坐这儿就行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王长河也有些尴尬。
赵四爷嘴角天生下垂,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臭脸,现在看起来更凶。
院外,赵芸芸没想到她这么勇,悄悄龇牙咧嘴。
赵柯装傻,“怎么了不是叫生产队的干部吗我不能坐这儿吗”
牛会计打圆场,“赵柯是咱们生产队的妇女主任,是得坐,坐吧坐吧。”
许副队长也点头,“说得是,正好选举之后,队委会还没有机会坐一起吃顿饭,赵柯,快坐。”
他们两个发话,其他人当然不会打他们的脸,纷纷落座,气氛恢复融洽。
赵柯等其他人坐下,也一屁股坐下。
年轻不懂事真是个好借口。
赵柯是不打算长干,也可以混,但生产队的人不拿她当盘菜,在外头都“小姑娘应该怎么怎么样”地随便教训,就不行。
而且赵柯下意识地觉得,一定不能一开始就让渡应有的权力,否则对她不太妙。
妇女们那头,余秀兰瞧见赵柯竟然坐到主桌上去,一惊,走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咋坐这儿来了”
赵柯正常音量回“妈你把我的碗筷拿过来呗,我习惯用我自己的。”
她碗筷不在家呢吗,谁能动她碗筷余秀兰不知道她又整啥景,不耐烦地答应“就你事儿多,我回去给你取去。”
十分钟后,赵柯获得了亲妈专供专属碗筷。
以前余秀兰都做不到主桌,她一个小姑娘坐在一群男人中间,谁都忍不住多瞅两眼。
赵新山过来,看见她坐的位置,也是一顿,没说啥。
反正看两眼也不掉块儿肉,赵柯就是仗着这场合没人能说啥,极其自在地坐着。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东婶儿有点儿着急了,“咋还没来”
王长河支使大孙子去村口瞧一瞧。
王家大孙子跑出去又跑回来,“我都上大道了,没见着影儿。”
所有人都泛起嘀咕这是咋了
而此时,潘村生产队正在发生一场闹剧。
“翠莲,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行吗今天先跟我回去吧。”
王向全态度放得很低,几乎在求她。
潘翠莲咬着唇,扭开脸,不让自己动摇。
潘母拉开王向全,挡在闺女面前,张牙舞爪地说“你今天不再拿十块钱来,休想带走我女儿”
王家三兄弟很愤怒,“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咋能临到接亲又要钱”
赵村儿的小子们站在后面交头接耳,也都为他们声援
“就是,村儿里都等着了,你们这啥意思啊”
“是不是不拿我们赵村儿生产队当回事儿”
“到底走不走”
潘家的亲戚们都站在潘母身边,潘母态度坚决,“必须拿十块钱,不拿,这婚事就拉倒。”
王向全满脸痛苦,“爸、妈,你们非要这么为难我吗”
“别这么叫我们。”潘母愤怒,“我们为难你,你们王家咋不给我闺女脸”
王向全转向潘秀莲,“秀莲,我是啥人你也知道,我家为了风风光光地接你过门,能做的都做了,你还有啥不满意啊”
潘翠莲秀目含泪,瞪着他“那你说,为啥你弟弟对象就有二十块钱聘礼,我就只有十块这脚前脚后的,人家怎么看我我就不值钱呗”
王向全解释“我妈没答应。”
潘秀莲指向王老四,“你问他,答应没”
王向全看向弟弟,一见他神情不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脖子青筋暴起“妈是不是答应了”
王向平有苦说不出,“三哥,这里有误会,咱以后再说,行吗”
“我问你是不是答应了”
是答应了没错,但是这里头的事儿,王向平没法儿说。
而他这表情,别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你见不得我好是吧非得这时候闹起来没完没了”
王向全怒不可遏,举起拳头就要打他。
王家老大和老二连忙上前拉开两人,只是脸色都不太好。
赵村儿生产队的年轻小子们不复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好。
潘母冷着脸,“你们别在我们潘村儿打,我就一句话,有十块钱就拉走,没十块钱就拉倒。”
王向全攥紧拳头,看向大哥“我得迎我媳妇儿回去,否则以后我在生产队就没脸了。”
王老大没法儿应承,他们家,十块二十块都不是小数目。
王向全就转向赵村的青年们,果断地说“能不能先给我凑一凑,迎回新娘再说。”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