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仅不认识他,连他的事情都没有听说过。 祝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他突然和传闻中那个克人的不祥之人分开了,他只是他,一个普通人,不会什么都没做就被别人指指点点。 不好不坏的感觉,他挺喜欢的。 燕暮寒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祝珩”,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他脸上抹了草木灰,灰头土脸的,唯独一双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像会说话的星星。 眼窝深邃,五官轮廓很深,质感发硬,是异族人无疑。 祝珩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跟我来吧。” 燕暮寒站起身,比祝珩想象中的要矮,很瘦,面颊凹陷,快瘦脱相了,但能看出长的不错。 买卖奴隶的事情很常见,但大多数是女子,这种年纪小的男孩卖不了多少钱,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癖好独特的变态。 厨房里还剩了些斋饭,祝珩刚端上桌,燕暮寒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 话音刚落,燕暮寒就咳嗽起来。 祝珩倒了杯水,绕到他身后,刚想帮他拍拍后背,燕暮寒就疼的一下站起身,紧张地盯着他,眼里满是防备。 祝珩对奴隶有所耳闻,也知道他们会经历什么,燕暮寒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推了推碗:“这里没有杯子,凑合一下,用碗喝点水吧。” 燕暮寒接过水喝了半碗,喝水的过程中,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祝珩,自始至终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祝珩走远了一些,在桌子对面坐下。 燕暮寒又一步步挪回桌边,快速拿起新的馒头,急吼吼地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燕暮寒进食的速度逐渐慢下来,手上捏着一小块馒头,偷偷摸摸地打量着祝珩。 祝珩生的很好看,含情目,病弱使得他身上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感觉。 祝珩习惯了被人注视,但还是第一次遇到燕暮寒这种偷偷摸摸的目光,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生怕被他发现,他一看过去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祝珩突然问道:“吃饱了吗?” 燕暮寒被吓了一跳,鼓着脸抬起头。 怎么这么容易受惊? 祝珩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声音放得更轻:“我带你去洗个澡,怎么样?” 雪白的馒头上有灰扑扑的指印,燕暮寒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局促地蹭了蹭衣服。 祝珩原本想在饭前提醒他洗手的,但燕暮寒饿的太狠,一看见吃的就下手了,一拖就拖到了饭后。 镣铐箍在手腕上,随着燕暮寒的动作叮当作响,听得人心里沉重。 他低垂着脑袋,声音发涩:“我,我碰不到。” 锁链的长度有限,洗洗手还行,他没办法自己洗澡。 祝珩一贯是怕麻烦的,但看着燕暮寒,总有些感同身受。 委屈巴巴的,像一只淋了雨的病弱小狗。 这让祝珩想起了他第一次去参加宫宴时发生的事情。 祝子熹继任国公的位置,向德隆帝提出了接祝珩进宫过年的事,祝珩期待了很久。 那一天,祝珩见到了一直惦记着的父皇,以及很多他没有见过的兄弟姐妹。 孩童总是喜欢多几个玩伴的,但自从祝子熹离开明隐寺之后,就只有祝珩和老和尚相依为命了。 祝珩每每回忆起当时的事情,都觉得自己很蠢,竟然奢望在皇室里得到真心。 他被亲兄弟推下了水,寒冬腊月,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在混着冰渣的水里扑腾,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可这个时候,他的兄弟没有愧疚,反而将一切都推到了他自己身上。 他的父皇没有对他嘘寒问暖,甚至没有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反而在他病倒的情况下,借机责怪祝子熹。 那天晚上,他的命被太医救回来了,但心却死了。 对德隆帝的期待,连同那些天真的奢望被一起埋葬在冰冷的湖水中。 祝珩收回思绪,揉了揉眉心:“我去让人打水。” 燕暮寒愣了下,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德隆帝想将祝珩接回宫里,但被拒绝了,他 只能常常派人送来吃的喝的, 吩咐侍卫在明隐寺里保护祝珩。 打满的水桶被放进卧房, 祝珩吩咐了几句话,挥退侍卫,带着燕暮寒进了屋子:“衣服脱下来,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