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似乎看到谢不逢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这明明只是一碗简单的长寿面。
可是坐在它面前的少年,竟头一回生出了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来。
就像是……一只终于被人捡回家的小狗。
……等等,等等!
文清辞立刻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了大脑。
眼前的可是这本书的未来大boss,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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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沿袭前朝旧制,按照规定,过了十七岁,谢不逢就应该出宫立府了。
与此同时,他还要在三省六部的基层流转实习,熟悉朝堂之事。
但是皇帝却迟迟不提此事,像是不打算承袭旧制一样。
朝堂之上,官员没一个人敢明说,但却全在暗地里猜测这究竟是为什么。
最终众人以为,谢不逢在皇陵长大,所知、所学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去六部工作,皇帝此举非常正常。
可是过了没多久,二皇子也到了十七,皇帝那边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朝堂上便有暗流涌动。
百官费尽心机猜测皇帝的意图,半天什么也摸不住。
只有谢不逢知道——皇帝在害怕。
耳边的心声告诉少年,谢昭临仔细算过一番:自己今年还没有五十,再过二十年,等到自己六十多岁时,皇子们已年近四十。
那个时候,他们还甘心只当皇子吗?
谢昭临越是恐惧,就越不想让这些皇子太早羽翼丰满。
因此本应离宫的谢不逢,就这么暂时留在了太殊宫里。
*
蕙心宫,前殿。
转眼小公主出生已近一个月,相比出生时瘦巴巴的可怜模样,她现在又白又胖,可爱了不少。
文清辞的病假还没有休完。
他那天给兰妃用了毒,虽然现在毒已解过,可是文清辞仍有些不放心,每隔几日他都会去为兰妃诊脉,看她最近有无异常。
几次诊脉后,兰妃的身体都无任何大碍,文清辞也慢慢地放下了心来。
说来当初为她定时请脉的时候,兰妃就喜欢与文清辞闲聊上两句。
现如今则更是如此。
“……再过上几个月,陛下便要南巡了,这次走的是水路,全程几乎都在运河之上,”兰妃一边轻轻拍打怀里婴儿,哄她入睡,一边轻声说,“我猜届时陛下一定会让文先生带诸太医前往。”
她的身体状况恢复还算不错,说话时的中气也恢复了大半。
今日兰妃穿着一身浅红色的宫装,更是将气色衬得格外好。
此时的太医署有两个太医令。
禹冠林年事已高,怕是不能离开雍都,跟着一起南巡。
故而“出差”的这个活,只会落在文清辞的身上。
只不过这件事暂时还没有正式对外通知。
文清辞也不太明白,一向非常谨慎的兰妃,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他停顿片刻,只好笑着点了点头:“或许如此。”
此时诊脉已经结束,文清辞的药箱也收拾了大半。
“……殷川大运河。”兰妃拍打婴儿的那只手忽然停了下来,她抬头向着殿外看去,语气也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文清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兰妃或许是因为这条运河,想起了自己的父兄。
难怪她刚才的表现稍有异常。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兰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当。
她垂眸看了怀里的小公主一眼,再次将视线落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这回兰妃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她与文清辞寒暄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文先生家所在的松修府,也在那附近。”
“是的,”文清辞点头道,“的确在那里。”
“那若是有空,文先生也可以回去看看了。”兰妃笑着说。
聊了两句,文清辞便已经将药箱收拾好了。
他正要走,却被兰妃拦了下来。
“文太医请留步,”兰妃将怀里的小公主交到奶娘手中,对文清辞说,“本宫这正好有些明前新茶,饮上两杯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