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的靴子,都抵挡不住他清风明月般的气质。
其实,陆思明本人,确实让人讨厌不起。
他做官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家里的吃穿用度,都紧着老太太与他那个妹妹了,至于他自己,却过得甚是节俭。
对夭夭,明明节俭的人却又从不吝啬,算是极尽所能了。
林书南还是接过了食盒:“陆侍郎有心了。”
陆思明微微松了口气,他以为林书南会直接拒绝,还想了不少劝说的说辞。
还好,他微一拱手:“多谢林大人了,希望令妹能早日康复。”
他其实还想问一句林娇怎么样了,到底是没问出口。
林书南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复杂,可是想着多说无益,便由着他告辞离开了。
就像预想的那样,林娇生了病便什么也吃不下,让她喝药,那更是艰难。
偏生难受的也是她,看着床上疼得泪眼婆娑说胡话的小可怜,谁还能说一句重话?
林娇躺在床上,人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微微一动,便从头疼到腰再到腿,不由哼唧出声,到最后疼厉害了,又转为了小声地啜泣。
她一边哭一边叫:“爹爹。”
“爹爹在。”她叫一遍,林锦正就应一遍,旁边的绿莜递过毛巾,他接过后将林娇头上的那块换下来。
额头上湿漉漉的感觉很不舒服,林娇伸手想打掉,被林锦正按住。
“夭夭乖,这个得敷着。”
不能如愿的林娇哽咽得更厉害了,也不叫爹爹了。
“娘亲,娘亲……”却是叫起了她都没见过一面的娘亲。
听着她叫娘,林锦正眼圈微红,心疼得厉害,又觉着没照顾好她,对不起爱妻,只恨不得代替她受了这苦才好,对柳姨娘母女也越发咬牙切齿。
夜里,林娇才觉着自己的意识慢慢清醒了一些。
她微微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突然觉着嘴里被喂了什么。都一天尝不出味道的嘴里慢慢弥漫出清爽又酸甜的感觉。
这个味道很熟悉,她以往每每生病,陆思明都会不知从哪给她摘的果子,平日里吃起来觉着普通,可一到病里,就酸甜可口。
陆郎……她以为是陆思明来了,心底泛出喜悦。然而一睁眼,却是林书南的脸,林书南手上的果盘里,装的正是那果子。“哥哥……”
“怎么见着哥哥这么失望?”林书南笑,“哥哥可是会伤心的。”
林娇眉眼下敛,说了句不是的,但她声音低低的,纤细的手指抓着被褥,视线还盯在那果子上,可不就是失望。
方才,她真的以为是陆思明来了,如今一想,这深更半夜,他哪里会出现在这里。可心,还是止不住地空落落的。
林书南又拿了个果子递到她嘴边:“再尝一个?”
林娇看着他,眼里委委屈屈,想问这是不是陆思明送来的,又觉着自己没出息,犹豫半天,勉勉强强张开嘴。
酸甜的味道再次充斥在了嘴里。
喂了两个后,林书南停了下来,诱哄似地问着:“还吃不吃?”
林娇点头。
“那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一听这话,她马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喝,太苦了!”
她本就很不开心了,一点也不想在喝那些苦药。
林娇听着林书南无奈的笑:“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不喝药病怎么好?”
她才不管,就窝在被窝里。最后到底也是没能让她把药喝了,毕竟对着个病人,国公府没一个能狠下心责骂她的。
等林书南走了,林娇拉着绿莜的手说要沐浴。
“全身都汗津津的,不舒服。”
“我的好姑娘,”绿莜又把她捂得更紧了一些,“您不用膳,不喝药,好不容易发了汗,现在还要沐浴,当真不想让病好了吗?”
林娇忍着全身的粘腻感。
真是太讨厌了,她委屈极了,却也不知到底是为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