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没见到她,大狐狸觉得他快要成为兽人帝国里第一只心碎而死的狐狸。“莉莉安,”他尝试着握住她的手指,“也许我们现在能和彼此说点什么?”
谁同意他随意乱碰,脑海里火速浮现四五个从亲指尖开始的含咬姿势,莉莉安条件反射般地把大狐狸的爪子打开。
“要说话就好好说,”莉莉安不冷不热地拢着双手,“没经过允许就想和我拉近距离,文森特先生,我和您很熟吗?”
大狐狸只好失落地板正坐好。不能亲亲不能贴贴,他暗叹,现在竟然连纯洁地拉拉手都不行。
“我错了,”他任打愿挨地变出狐狸耳朵和蓬松尾巴,“莉莉安,你罚我吧。”
莉莉安身上那股麻劲还没过去,险些以为大狐狸又要把她弄得浑身是水,她强忍着撑起架势。
“罚你,”她抖开毯子,“我能怎么罚你?文森特先生厉害得很,除了会在平常伏小做低,还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建暗室买链子。”
她现在对大狐狸的耳朵和尾巴有点PTSD,莉莉安看了文森特一会儿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想想那些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皮毛,特别是那根和触手也没多大区别的尾巴,大狐狸毛茸茸的外表已经不能让她心动。
屡试屡胜的献媚办法竟然失效,顿时闷住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往下开口,犹豫几分钟,发现莉莉安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文森特不得不干巴巴地开始他的道歉。
“对不起,”大狐狸的尾巴炸成一条长绒球,“幻境里的事……幻境里的事我要负全部责任。”
倚着沙发不说话,莉莉安的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蛋挞。
大狐狸被这种无视搞得如坐针毡。“莉莉安,”他低声叫她,“我——我知道你生气。”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收拾狐狸的办法有很多种,揪耳朵、薅尾巴、不给饭吃、把他的底绒梳到少无可少再把他丢到梦湖的冬雪里挨冻——或者也可以吵架,也可以拨开狐狸厚重的皮毛再用小皮鞭抽他。
大狐狸委屈巴巴地伏下耳朵。即使这些常规的方式都不想用,身为狐狸驯化人的莉莉安也完全可以根据各种过分的想法开发出新办法。
“你想把我也绑起来吗?”他拖着小脚凳往前凑,“暗室的钥匙只有一把,你拿着它,也——”
终于给了大狐狸一点反应:莉莉安抬腿就把文森特连狐狸带矮凳都蹬到更远的地方去。
“暗室的钥匙?!”攥紧手指,她的眉毛细细地倒立起来,“文森特,你是说暗室真实存在,不止是你在幻境里受影响才臆想出来的东西?!”
狐狸公爵垂着眼不说话。
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东西被翻出来晒在阳光下面,大狐狸耳朵上的绒毛噗噜噜地炸成烟花。
“是……”捱了一会儿,他眼尾的小勾子也蔫了下去,“幻境——幻境是根据现实捏造的,它依托着七成的实际,又依据昏迷者的想法创造出三成扭曲的假象。”
文森特觉得自己从没如此尴尬和不知所谓过,像条掉进水里然后不得不湿漉漉地出现在心上人面前的倒霉蛋,他现在恨不得在伦蒂斯山上刨个土坑再一头栽死在里面。
大狐狸承认他的心里积存着阴暗的念头,但他一直把这些想法掩藏得很好。如果没有【美梦之镜】的横插一脚,没有幻境的催化和诱导,狐狸公爵自信莉莉安直到很久以后、甚至于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那些想法的存在。
“即使是最睿智的先知,”老诺福克曾告诫过大狐狸,“他们的心也一样不能做到纯洁无瑕。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要自甘放弃。你的内心是个隐秘而私人的存在,绝大多数时候,人们能够看到的只有你的行事。所以——”
所以只要他不表现出来,那间在翻修中新添的暗室就永远不会曝晒在日光之下。莉莉安不会想到漂亮的庄园里还隐藏着一个沉在地下的秘密,不会想到里面装满了沉重而冰凉的锁链,也不会据此认定文森特是个虚伪而矫饰的角色。
但一场意料之外的幻境让他的筹备和所谓的“本应该”落空。
“抱歉,”文森特不再试图和莉莉安衔接眼神,“是我的错,你大概不愿意和我再说话了吧。”
语言是件苍白无力的工具,大狐狸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这一点。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辩护或者动用某些精辟漂亮的句子来为自己免去罪责。
莉莉安不是他的政敌,莉莉安也不是他要计算着抛出钓饵的所有人。
文森特不能允许自己用那些惯用的话术和策略来敷衍她,尽管那些做法实在很容易——
刺杀案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大可以借着类似的理由不管不顾地把球踢回莉莉安那边。
文森特知道莉莉安真的非常容易心软,只要他半真半假地喊两句痛,她立刻就会紧张兮兮地牵着他的手,再把她那张可爱的小床让出来给他这个虚假的病号。
然后一切就会“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