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等官家来,只有官府才有办法震慑住这群人。
谁知对方下一句话就引发了轩然大波:“昨晚山里死了一名弟子,他们打算封锁消息呢,就是前阵子刚拜师的——唉,这么年轻就这么折了,多可惜啊……”
老陈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进了油锅里,“滋啦”一声就炸开锅——
“这是真的吗?!”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你说清楚啊,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个宗门的?!”
情绪最激动的人,几乎都是今年入选仙门的弟子亲属。
凡人以家中出仙君为荣,尤其能进入五大仙山之首,简直跟中状元一样高兴——好几位峰主位列仙班后都福泽庇荫自己俗世家族兴旺昌盛,从此成为九州大陆上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可极乐容易生悲,光宗耀祖的事才过半个月,这个消息就如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亲属们脆弱的心上。
厄运究竟降临在谁家,谁也不知道,但每个人都在对号入座。
包括慕晚萤。
噩梦中的场景再度浮现眼前,慕夫人听到了其他人的啜泣声:“呜呜不可能是莲儿,她才十六岁啊,我不信!老天啊……”
慕晚萤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见旁边的妇人哭得极为伤心,忍不住安慰起对方来。
群情激昂间,“嘲风”见人群盘旋在石柱上,冲着他们吼了一声,它鼻息间都是火焰,喷得前排的人一脸煤灰。
这一下更激怒了沸腾的人群:“你们什么意思?!见事情败露还想杀人灭口吗!”
“还有没有王法了!”
“救命啊,仙君杀人了!仙君杀人了!”
面对一群乌合之众,仙门菜苗脸都吓绿了,哪怕有弟子隐隐觉得好像有人在煽动着情绪,这会儿也乱得分辨不清了。
一时间,山门前鬼哭狼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老陈则趁乱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钻出来。
他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跑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才平复着呼吸,扯出一抹笑,道:“您要传的话,小人都传达了,现在可以给钱了吧?”
对方是个跑江湖的走贩,听完后一言不发地就开始掏袖袋。
老陈上下打量了对方好几遍,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您让我去煽动那些人,自己却躲这么远——该不会是魔修吧,怕被门口那两只护山的畜生认出来?”
对方手上的动作一顿。
老陈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就提防了起来。
他不过是随口试探,因为老陈的东家和仙门有一点关系,所以他也接触过几位仙修,知道善恶两道的关系水火不容。
幸好对方只停顿了片刻,就说:“你想多了。”
老陈将信将疑。
不过他的疑神疑鬼在看见那一锭金光闪闪的金锭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老陈心想,出来一趟这么辛苦,有钱不挣的是傻子。
对方远远就将金锭抛给他,老陈眼看着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顿时扑上去接住,随后掂量着沉甸甸的金子,喉头泛酸道:“兄弟在哪儿发财啊?倒卖野生妖修这么挣钱?”
老陈注意到对方身上有些野兽留下的抓痕,猜到是做贩卖灵兽生计的。大家同样是凡人,这种人掌握了一些抓捕野生妖修的技巧,轻易招惹不起。
他刚打消了“黑吃黑”的念头,就听见对方说:“在阴曹地府发财。”
老陈本来想随口敷衍一句,谁知话刚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刚扭头往巷弄深处看去,沉甸甸的金锭突然变得越来越烫。
老陈起初还舍不得,可烫到一定程度后他想扔掉金锭,才发现那一锭金子已经与手掌的皮肉融化在一起,转眼间皮肉烧焦,直接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发出一声惨叫:“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不过片刻时间,老陈就融化成一滩肉泥,连嘴巴都没有了。
脱落的牙齿混在血土之中,头颅上还留有一只瞪大的眼睛,朝着寂静巷子里阳光根本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映出了一团鬼影。
人皮就像衣服一样滑落,那团阴森的鬼气漂浮在半空中,睥睨地“看”着地上那滩不明物体,声音尖锐难听:“刚才忘记说了,我确实不是魔修,”
“——而是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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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青阳峰山体突然爆破开裂,山中飞沙走石暴雨梨花般四射,监狱几丈厚的石壁海浪般一截截碎裂掀起!
从远处看,青阳峰半山腰炸出一个大洞,碧蓝的天际以及金灿灿的日光刚照入不见天日的监狱,一股黑祟之气就冲了出来。
紧接着,赵怀阳连滚带爬地被从山洞里飞出,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恶鬼攀在赵宗主的金身上,啃噬着他华丽的衣袍,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