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渊忽然间一怔。
他“身负”上古神器的消息一旦流出,将引来仙魔两界的修士前来抢夺神器。
书僮见少爷的脸色又开始五彩斑斓变幻莫测,伸手探了探额头,嘀咕道:“是退烧了呀……”怎么还这么神志不清。
慕长渊想了想,严肃问道:“沈凌夕呢?”
书僮吓一跳:“沈仙君昨天来探望过您,我听弟子说又要突破,这几日正在闭关调整。”
慕长渊本来还奇怪有什么可探望的,听到后半句注意力直接跑偏。
又要突破?
仙修证道,突破前后是道心最不稳的时期。
好歹是天道魔尊,慕长渊人前还勉强维持几分宗师包袱,一碰见沈凌夕,心里攒了万年的那股偏执劲就完全控制不住,发疯似的往外抽芽。
少顷,满肚子坏水的魔尊生出一个想法,慕长渊迅速做出决定,吩咐择一:“去取纸笔来。”
要脸干什么,他要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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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宗内部分为天志、明鬼两派,意为“天道意志,明辨鬼神”,旨在相互竞争,共同进步。
近来明鬼派似乎出了点事,缥缈峰当值的都是天志派弟子。
进入龙象仙山后,书僮发现真正的仙门修士不像医馆小厮那么嚣张跋扈。
修道者须证道心,与天道看齐。天道千变万化,仙修走到是善道,若仙门弟子心不向善,就别说突破境界了,可能连宗门考核那关都过不去。
书僮将需求告诉一名弟子,那弟子在慕长渊昏迷期间时不时就来偷看一番,算是得了“好处”,办事就格外积极。
墨宗有钱,笔墨砚用的都是上品,配了金箔及火漆,托盘上还有一条黄花梨雕的木鱼机关。
慕长渊瞟了一眼,基本满意。
墨宗小辈的恭敬态度稍稍挽回了被醒梦铃扣掉的印象分。
慕长渊低头时,日光在他侧脸轮廓上投下薄薄金光,好似披上一层暖色的纱。
那弟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想:这人真好看,就像话本里遭人强夺的炉……
正当弟子色令智昏时,头顶上方飘下一句:“你在看什么。”
弟子顺嘴就说了真话:“看美色。”
说完一惊,自知失言,小脸涨得通红。
慕长渊挑起一边眉梢。
魔尊知道自己外貌出挑,上一世他成名时就已经是引发人间动荡的阿修罗,当时还捏过一个女身马甲,仙界对他的外貌评价是“容色惑人”。
那弟子涨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幸好有择一打圆场道:“没事,我们少爷从小就喜欢听别人夸他好看!”
慕长渊:……
抖了老底的书僮还没完,又介绍起那名弟子:“这位是墨宗明志派的墨磐磐,那晚也在容城,少爷您还记得九州茶楼吗……”
墨磐磐听到容城,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恰好被慕长渊的余光捕捉到。
在书僮眼里,墨聍是当机立断救下一城百姓的英雄,可在修仙弟子眼中,历练的人连山脚城门都没出,就祭出保命的法器打道回府,实属丢人现眼。
“墨磐磐……”慕长渊重复道。
弟子紧张地抿住嘴唇。
书僮正要提醒他,就听见慕长渊淡淡道:“名字这么多笔画,宗门考核交卷很痛苦吧。”
择一:“……”
墨磐磐险些泪奔。
慕长渊为老不尊,欺负完筑基弟子,就让书僮接过托盘顺便送客:“多谢仙君想得周到。”
墨磐磐红着脸摆着手说:“没没没没事,那我先走啦,有需要的话再叫我!”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慕长渊隔着珠帘说:“替我把那张红色的笺纸拿出来,待会儿要用。”
书僮果然从一沓纸中找到朱红笺纸,好奇道:“这不是摆酒席写请帖用的么,少爷要请谁?”
慕长渊漫不经心道:“请神。”
择一以为少爷在开玩笑,并不较真,他熟练地铺好纸、研好墨。
慕长渊这才懒洋洋地下床,掀开珠帘,走到案台前随手挑了支紫毫,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总共也没几个字。
择一虽是伴读书僮,但大部分时间都要照顾病人,因此认的字还不多。
慕长渊封好火漆,却没有把信递给书僮,而是拿起托盘里敦厚可爱的木鱼,将信笺塞入腹中,那木鱼就跟活了似的摆起尾巴,还亲昵地蹭蹭他的手心。
择一惊讶得嘴都张大了。
慕长渊刚一掀眼皮就看见他那副呆样,不禁笑道:“这是飞鱼符,仙门里多的是这样的小机关,方便内部通信。”
书僮心想也是,这山里重峦叠嶂,一峰又一峰的,不能全靠御剑乱飞。
择一佩服得五体投地:“少爷您懂的可真多。”
慕长渊沉吟片刻后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若病好些,你就有时间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