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我被他眼底涌出的独占欲所摄,也无数次我惶惶然于他未曾出口的“爱”,然而,当这一切由当事人说出口时,我居然没有产生一点点的惧怕。
就像是被狮子纵容了许久的兔子,已经忘记了天敌带来的压迫与恐惧,又或许是终于被捧在手中捂化了的冰雪,再也没有能够刺伤皮肤的锐利。
“不。”但是我说:“不。”
“默许我鼓励我纵容我,甚至是推波助澜放飞我的,分明就是你。”
从最开始的时候,允许我学习别人眼里“不该学”“不适合学”的,鼓励我向最高一层迈进的,纵容我在他的底线反复横跳的,推波助澜期盼着我能够达到与他共同高度甚至超过他的,分明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追求,”我将手伸出屋外,去触碰被无形隔开风雪,“自由与热爱从不冲突,这也是你教我的。”
“好吧,你是对的。”千手柱间眉眼间是寻常般的无奈和纵容,却没有解开禁制,“可是,你总不能什么都给我留就离开吧。”
“你看,很快就要过年了,上一次,你也是在这个时候,在大雪后离开。”
这个男人示弱地低下头,露出被雪水浸润的,湿润润的睫毛,半抱怨地说:
“你甚至不愿意陪我过完一个重逢的新年。”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成年男性的热气将他周围的料峭寒意蒸腾成白色的雾气,明明是说着示弱的话,却像是一个最老道的,在步步紧逼的猎人。
“我……”我慌不择路地逃离了他的视线追捕,无处安放的目光乱晃了一圈,最后随着我刻意的转头落到外围。
外面这层禁制如果想要强行破解,也并不是办不到,千手柱间并没有尽全力,仿佛只是意思地拦了拦,又或许是……本来他也不指望一个脆弱的禁制能拦住我。
他仰仗的是另外别的……比如说他本身。
我视线飘忽,想:这个人先前一定是去了趟演武场,也不知道对手是谁,伤害没看出来,衣服倒是破了不少,特别是前襟的地方,开的……有点大,一道长长的,有点像镰刀造成的划伤从左肩斜贯往下,用刀的人下手一定很利落,被划开的皮肤肌理分明,伤口横贯了胸肌以及之下的腹……我用力闭上眼睛。
这种再晚一点送医都要愈合的伤口没什么好看的。
我用力地、像是不甘示弱地把注意力,主要是视线的落点摇回到这个人的脸上。
……脸上也有划伤。
一颗鲜红色的血珠渗出,再贴着下颌角缓缓滑下。
……救命。
我绝望地发出悲鸣,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吃这套。
千手柱间似乎笑了一下:“桃桃。”
这一声顺利地让我连小黑屋发言都没被炸开的毛全部炸起:“干、干嘛?”
“我不介意等,但只要一想到你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别的什么存在觊觎,”他随意地用拇指抹开脸颊的血痕,俯下身,轻声道:“桃桃这么年轻,像还没绽放的花儿一样,万一被别人摘走了,该怎么办?”
“所以,说点什么吧?”血腥气若隐若现,千手柱间捧起我的脸,暗示性地,期待地,诱哄地,“好不好?”
“……好。”我听到了自己被引诱的,沙哑的,如同呓语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