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模棱两可，在原道这根刺扎下去以后，就显得，更加偏向上界有所允诺的那一边了。
只不过到底没什么切实的证据，各个利益受损、上不了上界的巽丘老祖只是心里觉得膈应，但也不算完全信了这说法。
局面便是巽丘各家都动摇得比较厉害，各怀心思，但又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关于巽丘蓬煌交战的合作。
“最近的，比较劳动人、可能和各人都关系上的事，便只有两桩了。”也就是沐寒出关以后很可能要面临、参与或者间接受到干扰的事情，“师姐或许也已经听说过了，一则是造化谷的雪莞真人和筕灵真人先后殉道了，近日会治丧。
“两位一个是炼器大师一个高阶炼丹师，各宗肯定都会有人去拜会吊唁，一些和他们有论道之谊的造物修士多半也会作为私人往来过去。”
——雪莞真死了？
从林爽提到这个名字起，沐寒心里就有点发冷。
她想问雪莞是什么时候死的。
是在古封成婴之前，还是在古封成婴之后。
“——这是，两个人都殉道了，还近日治丧，可是前几日在战场上阵亡？是最近几日刚有过比较大规模的交战吗？”
沐寒的问法很合理。
“我还没说，是才传出来消息。造化谷的讣告，雪莞真人殉道是在去年十二月，殉道于古圣山战场；另一位筕灵真人殉道是在今年二月，也算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筕灵真人殉道于巽丘。”
姜唯馨和尤琬琰是见好就收——也说不上是见好就收，他们只是把自己能做的全做完了，多留无益——早早从巽丘撤回来了，算是人没事事也办到了。
但有的去巽丘做布置的人便折在巽丘了再没能回来。
这其中有筑基修士，也有金丹修士；其中不乏高阶的造物修士以及同阶中十分出色位属一流的精英长老。
造化谷的筕灵，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位沐寒并不认识。
她只注意了雪莞。
雪莞真是在古圣山的时候没的。
可具体的殉道时间，究竟是剑派古封结婴前，还是古封结婴之后？
她想再问细一些：“我正是十二月从古圣山回来的，当时没听到这个消息。
“说来我有一位旧友，便是雪莞真人门下入室弟子。”
她试探着把话题往更具体的方向上引。
“我离开的时候隐约听人说，造化谷是筑基修士都撤了，然后金丹中的雪莞真人留在那边了......想来她若是不留在那里，或许也不会有这一场死劫。”
林爽注意的却是沐寒关于旧友的描述：
“也是筑基期？旧友？莫不是指很早之便认识的？那想来，或许与你我年纪相仿？”
林爽的逻辑没问题——
沐寒筑基才十二三年。
“旧友”，指的也不仅仅是时间长，它一般也往往代表着，说话的人自我评价里的一个时代的过去。
或许也代表了时代划分带来的生疏。
“要是这个年纪......这个时候没有了师父，可是......不甚好办。”
沐寒点头，林爽又说：“若是当时撤回来，可能真就免了这一劫。只是谁都预估不了这种事——雪莞真人殉道的消息和筕灵真人殉道的消息是一起被造化谷公告开的，都是今年四月中的事了。”
四月中。
听见这个时间，沐寒心中微微一动。
暮江问她去不去仙霞城，那消息便是在四月初九发过来的。
她晚了几天才看到，彼时正是四月中。
造化谷要是不打算压着消息了，弟子比旁人更早一步知道也是正常的。
这样看来，暮江那边，很像是确实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四月初猛然被告知了这个消息。
那那天撤离的时候，她和暮洋的神情——
似乎便确实不能成为雪莞是否在世的参考了。
“好像，是涉及什么布局，雪莞真人的死讯便一直被造化谷压着——都是颜堂主说的。”
林爽和器堂走得近，颜堂主是器堂的堂主、是炼器这一脉的人，和雪莞这个新晋的炼器大师，多多少少会有比常人不同的、直接或间接的交集。
从十二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到四月中。
——林爽的回答，可以看成是雪莞死在他们撤离之后，也可以看成是林爽下意识觉得雪莞死在那之后。
后者，还是有可能，是雪莞死在沐寒莫名“知道”这个消息之前的。
沐寒没有再追问；更准确的林爽可能真的不知道了。
她心中又想，其实，从古圣山遗址撤离的那一天，造化谷的人之间那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又莫名有点凝重的氛围来看，或许那时候雪莞就已经死了，只是他们之中的普通筑基长老还都不知道？
领队作主的人的心情、状态，是能影响整队部署的状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