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妆衣,”妆衣起身,微微点了下头,对潮耳行了一礼,道:“我夫君眼睛不便,鉴琴一事暂由我來代劳,可否劳烦黄员外把琴翻过來让我看看琴的底部,”
“当然可以,”潮耳自是同意,他虽不喜欢倾羽,不过好歹也明白这鉴琴只是个幌子,自己和伏魔今天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这里刁难他,潮耳顺着妆衣的意思,有些好笑地把琴翻了过來,对倾羽道:“看不出尊夫人还是个行家,”
倾羽倒是沒有对潮耳起疑,只当是这些官场中人礼貌的各套,亦是谦虚地应话道:“真正的行家瞧一眼便能辨别真伪,又何须如此麻烦,我娘子只是不熟练罢了,”
妆衣本來对潮耳这个冒牌黄员外就沒有什么好感,这会更是直接专注看琴不搭理他,她这是第一次鉴琴,所以很认真地在琴腹的地方看了看,接着又从袖中抽出一块丝帕裹在手上,在琴的护轸、雁足还有冠角处來回按了几遍,
“敢问姑娘看得如何了,”潮耳摸着下巴的假胡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差不多了,”妆衣直起身子指了指那张古琴道:“员外,我现在需要看琴身的断纹,可有火熏借用,”
这丫头真是麻烦,……潮耳在心里抱怨了一句,面上却不敢表露,只能无奈地叫來一个仆从嘱咐了两句,侍从应声匆匆退下,过了一会儿,那侍从便捧着一个火熏走上前來,
妆衣捧着火熏,用手扇其热气置于古琴之上,沒一会儿,这张贵妃琴上因长年风化和弹奏时的震动所形成的断痕就加减浮现了出來,
妆衣仔仔细细了看了看,退回座中不置言语,
“既然在座的诸位都已经看完了,不如就來评评这张琴的好坏,”潮耳四顾看了一眼,互道:“苏老先生,这里您资历最老,由您开始如何,”
“呵呵呵,黄员外客气了,”苏老先生喝了一口桌上的雄黄酒,笑道:“对于这琴老夫心中已有主张,不过在场各位都是我播月城曲苑的年青俊杰,老夫想卖个关子,先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隔着好几个人的位子,妆衣大老远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这苏老先生真是只老狐狸啊……
潮耳拿他沒办法,只好转向身旁的布罗,“布罗掌簿,你怎么看,”
“这张沉檀香贵妃琴的成色甚好,所用的檀香木也是一整块无拼接的板面,琴额上的绘纹细致,所请的画工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工笔功底,实乃上上佳品,”
“呵呵,有布罗掌簿这一方话,黄某的心里就觉得安逸多了,”潮耳笑着转向那位知音琴行的孙掌柜,问曰:“那么孙掌柜你觉得如何呢,”
“孙某也觉得这贵妃琴成色甚好,木纹细腻,应当是真品无疑,”
“连孙老板都这么说,那想必是当真如此了……”
潮耳正得意洋洋地说着,忽然座中一个有些稚脆的女声喊了句:“且慢,,,”
这在座的多是些混迹商场或者官道的中年人,一个个品酒谈话都是礼仪繁琐声音低沉,这忽然的一喊无疑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过來,妆衣有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反驳道:“我……我有异议,”
潮耳挑了挑眉,转过身道:“敢问姑娘高见,”
“小女子方才已经仔细看过,我……我认为这张琴不是沙王墓的陪葬品,而是最近不久才伪造出來的,”妆衣深吸了一口气,毫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一口气把这串‘大逆不道’的话说完,
说完之后,妆衣的心还是久久忐忑不已,话说……这些人的名气听上去好像都很了不起的样子,她这样当众反驳那什么布罗掌簿和孙老板的意思真的沒有关系吗,为什么这些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这气氛……好诡异啊,
“小丫头你说什么,”也不知是妆衣声音太小还是她说得太快,布罗掌簿歪着头又问了一遍,
,,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个体型偏胖的青年男子脸色并不是太友善,
“我娘子说,黄员外的这张琴是赝品,”这次,不等妆衣回答,倾羽便已经借了话头替她说道,
他反正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目空一切地昂着头,才不会意识到席间有那么几个人的脸色已经难看成了枯槁的死黄,
“哼,信口雌黄,”在确定了妆衣真的是那个意思之后,布罗整个人都暴躁了起來,他一手支在宴席上,身子微微前倾,瞪着妆衣讥讽道:“倾羽琴师,方才你说你娘子是第一次鉴定琴,她一个小丫头初來乍到,如何能这般肯定地判定这琴就是赝品,”
“倾羽……”妆衣可怜巴巴地望了倾羽一眼,心里碎碎念了上百遍救命救命,
哪知倾羽根本不帮她,反而笑着反问她道:“是啊,丫头你初來乍到,如何肯定这琴就是赝品,”
推來推去这该死的问題竟然还是推到了她身上,
“我判定这琴为赝品的原因有三,”妆衣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首先是琴身上的铭刻,这张贵妃琴琴腹的铭刻均为刻款,是刀子一字一画地雕琢上去的,而琴背面的铭刻则为写款,是金漆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