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床上的少女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澄净如水的黑眸。因为连日來的不说话。声音变得十分艰涩和沙哑。
“你醒了。”
“你说孩子。”她坐起來。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有明显的提高。霎时变得清冽了很多。
他解释她疑惑的点:“我去找了这里一有名的产婆。她说你出血是因为我太用力。碰着你那里了。所以才流血。孩子并无大碍。”
他看着她神色平静并无过激反应。微微松了口气。端起一旁的绿豆米粥。柔声道:“來。我喂你吃点东西。饿着不好。”
他试探性地将装有绿豆米粥的白瓷勺往前送。发现她并沒有排斥的反应。于是把勺放到她略显苍白的嘴边。另一支手端着碗放在她下巴之下。以防绿豆米粥掉到她身上。他放柔嗓音。温声道:“乖。张嘴。”
辛越眼睛一抬。眸子如风过境。无波无痕。她眼动了动。如玉的黑眸中陡然闪过一丝乍起的波澜。刚才还在唇边的绿豆米粥顷刻之间飞开好远。叮的一声。上好的粥碗摔得粉身碎骨。温热黏稠的粥顿时洒落一地。
楚之凌一怔。想喝斥她。但看她苍白如纸的脸。就忍住了从心底淡散发的淡淡怒气。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还要有孩子。”她的眉头忽然皱紧。盯着楚之凌微怒地问道。“为什么不让他去死。他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用。只会阻碍我。牵绊我。他应该去死。去死。”
楚之凌压下心里各色复杂的情绪。试着安抚她:“夫人。冷静点。”
“给我拿碗打胎药來。让郝伯去抓药。熬好后就给我端过來。”她摇着头。面色苍白。“我一定不能让他生出來。一定不能。”
“夫人。你要心里不舒坦就冲着我來吧。你不要折磨孩子了。要知道。那不仅是我孩子。也是你的啊。”
“不。”她忽地望向他。缓缓地摇着头。“我不能让他出生。他不会幸福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绝对不会幸福。”
自小失去母亲山水跋涉的辛越早就懂得。一个沒有母亲照顾的孩子会有怎样的孤独和寂寞。
她不能让孩子重蹈她的覆辙。
她迟早有一天要逮着机会离开这里。她不能让孩子出生。就算不怪他阻碍自己的离去。她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被楚之凌带大。以后沾染海盗恶习。而且楚之凌将來要娶妻的。她不可能让孩子有后妈欺负。
无论如何。孩子不能留。
她抬起一双澄明无垢的眸子。定定地望向楚之凌。声音有丝沉:“给我拿碗药过來。”
“不可能。”
辛越很疲倦。不想跟他吵。一点点都不想。她心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痛。只是很空。像跋涉在雪地里。茫茫然抓不到任何东西。
经过五六天的卧病在床。她整个人消瘦了憔悴了很多。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大。也格外沉静。像是浸在冰水里的黑玉。流转着略微清冽的光彩。十分的黑亮与通透。她认真地看着楚之凌。声音沒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们不适合。到此为止吧。”
世界忽然变得很静。连外面的风好像也不动了。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几乎听不见一点点响动。只有男人的呼吸声在略显急促地响起。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不能接受这般平静漠然抛弃前尘的她。
“你说什么。。”楚之凌的声音有些沉重。
辛越望着他。小脸苍白而又疲惫:“我很累了。你看不出來吗。”
要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在她面前死去而无能为力。要听到他残酷无情的质问。。你有沒有跟别人好过。要放弃掉自己的很多东西。要变得温顺纯良。乖巧听话。要变得不像自己。她想要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可是她连提都不敢跟他提起。只因为她知道。他又会以为她要逃离。又会认为她不安分。
她根本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她的努力被他的冰冷所摧毁。一点点残渣都不留。她以前跟他沟通过。再三诠释她和夏川不是那种关系。她以为他可以理解她。沒想到他对她连起码的相信和尊重都沒有。
一次次的怀疑与试探已经让她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的爱太过浓烈亦太过盲目。像是澎湃跌宕的海洋。稍不注意就可将人溺毙。
楚之凌起身。坐到辛越旁边。将她冰冰凉凉的手握在手里。低声道:“累了就好好休息。”
辛越将手抽出來。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十天一晃而过。在这几天内。辛越一句话都沒有说。不是以往的疏离冷漠。只是单纯的疲倦。说一句话仿佛要费很大的力气。她一个人坐在长长的藤椅上。安静地靠着椅背。有紫色的花。盛开在她洁白如玉的狐裘旁边。
她望了望极远的天。清眸倦眼。意态阑珊。
前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渺远的蓝色天空下。她和队友们完成紧张而高难度的重要任务后。就会在甲板上有一段短时间的放松。那个时候他们会拿着红酒。咀嚼着奶酪。大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