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与张琳安静的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张琳的情绪渐渐的趋于稳定,望着叶明冷峻的面庞,犹豫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又无声的闭上。
叶明笑了笑,张琳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逼她,就在她身边,保持着沉默。
张琳还是打算相信他,或许是自己的笑容给她安全,又或者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刚说了两句,泪水就止不住的留下,叶明叫她等一下,跑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盒抽纸,顺便买了一包红塔山,一个火机。
如果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没烟将会很难受。拉着她,坐在游泳池前方的长石椅上,听着她断断续续的道来。
原来,张琳的父母都是市农机厂的工人,母亲是会计,父亲是技工,都在年初从《经济日报》上掀起的‘破三铁’运动中下岗分流。一下子两人都丢掉饭碗,家庭一时间面临着崩溃。
在这次‘破三铁’运动中,市农机厂下岗职工超过百人。大家是因为没钱才被裁员,心里都不服,憋着一口气。
前段时间,有一个家庭一家四口喝农药自杀,这事儿成了导火索。大伙儿号召起来罢工、闹事,政府慌了,承诺一定妥善解决待业职工问题。没想到白天许下承诺,晚上就派大队人马过来抓人,下岗职工被抓了三十几多个。这下大伙儿都懵了,又不甘心,就谋划着去省里上访。但省里的领导还没见到,就被抓了回来。
政府派人放了狠话,对于非法上访的人,第一次打残,第二次直接弄死。张琳的父母就在上访的队伍中,到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张琳知道以前一直打她主意的吴定国老妈是副市长,就去求他,但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如果吴定国真能救出她的父母,跟着他也就罢了,没想到吴定国翻脸就不认人。
整个过程张琳说了半个小时,眼泪一直没有停,叶明听得很仔细,不断的递上纸巾。
这个事情并不好办,对于非法上访群众,政府一向采用最严厉最冷酷的打击手段,这可关系到官帽的问题,没人敢掉以轻心,打残、打死、送精神病院,并不是不能理解。
张琳可怜兮兮的望着叶明,哭了大半个小时,压抑到极点的心情舒畅了一些。叶明的传闻在学校她早有耳闻,她知道这件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内心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机会。
叶明晃晃空空如也的纸盒,笑道:“要不要我还去给你买一包抽纸?”
张琳俏脸艳红,叶明的笑容很干净,给她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小声说道:“不用了。”
叶明认真的道:“我有两个问题,你要老实的回答我。”
张琳望着他,一对大眼睛哭的红肿,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你刚才说没钱才被裁员是怎么回事?”
年初的‘破三铁’运动,叶明在《经济日报》的头版上看到过,这一理论得到中央领导的首肯,宜江市也闹腾过一段时间,不过,对没钱即下岗,他还有些疑虑。
“厂长白鸿说了,要想不被裁,就得上交一万元,没钱就只能等着下岗分流。”张琳柔声说道。
“你确定?”
“全厂的人都知道。”
叶明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现代社会,怎么搞的像是封建社会?贪污受贿如此的肆无忌惮,但张琳的话明显不像是说谎,暗道,下面的人还真是什么钱都敢捞,农机厂好几百个员工下来,那钱下来,还真是一笔天文数字。
“你们有证据吗?”
“这样的事哪会留下证据”
叶明微微苦恼,口说无凭,没人会相信,没真凭实据就不能立案侦查。如果说十几年后还可以网络实名举报,影响挺大,现在却没有这个渠道。
在九二年,敢实名举报的人少之又少。实名举报,往往将面临对方疯狂报复。
叶建谦虽然分管国企这一块,但这一亩三分地根本还没踩熟,不过这倒是一个破题的好机会。
张琳犹犹豫豫的小声说道:“我妈是会计,家里有一个账本,上面有白鸿这几年挪用公款放高利贷的记录。”
叶明愣了愣,高兴的一下子把她抱住,道:“你怎么不早说,刚才我还在担心没证据的问题。”
张琳的身子很柔软、丰腴,就像一团棉花一样。
张琳轻轻的推了一下他,叶明望着女孩娇艳的面庞,才感到不好意思,道:“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真要有了这个账本,叶建谦就可以插手,让检察院进行立案调查,还怕不能找到问题。
女孩从叶明怀里挣脱,轻声说道:“我还是担心……”
“理解,理解……”叶明笑道,自己与她并不熟悉,人与人之间总是要一个逐渐加深了解过程。
……
叶明在校外的报亭,给郭海龙挂了一个电话,叫他开车到一中校门口来接他们,只等了十分钟,就看着郭海龙开着奥迪车缓缓驶来,三人直接赶到江北农机厂。
叶明的奥迪很显眼,没敢开到厂子里面去,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