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棺木停在静陀寺了,我给他买好了地,停灵七日再葬。”贾环把热茶亲手端给赵姨娘喝,一面与她商量。
闻言,赵姨娘才有了些神采,停灵七日僧侣超度,那可是有些家财的良籍死了才有的体面,但,“老太太、老爷那儿愿意?”
赵国基是荣国府的家生子,一般也就是停枢在家里两三天就埋到贾家葬家仆的偏僻地方去罢了。
贾环淡淡道:“昨日求告了老爷,老爷应下了。我给了账房五十两,便算替舅舅赎身出来了,自然能好生葬了。老太太那里,倒是没去,她年纪大了,不敢以此来叨扰她。”看了眼赵姨娘,又道:“舅舅家里的,您是怎么打算的?昨日这府里赏下的二十两,舅舅家里的已是领了回去,我也没管。”
赵姨娘嗔怪道:“那是你舅妈,怎好叫她你舅舅家里的?”又心疼那五十两,“她赏了二十两来,你又赔进去五十两,唉!你也糊涂!”
赵姨娘的性子是改不了了,贾环见怪不怪,但要他叫舅妈却是绝不肯的,他舅舅虽窝囊没本事,这些年从来都是靠着他姨娘吃饭,可人老实不坏,他愿意照顾着,也愿意费时费力的为他谋份哀荣。可那个名义上的舅妈?
哼,性子跟荣国府里与小厮们都是好友的多姑娘比,也差不到哪儿去,要不是长相实在是没有那多浑虫的媳妇标致,指不定轻浮到哪里去了呢。那位多姑娘再风骚,见了正人君子也不敢沾的,冷二郎柳湘莲来府里吃酒的时候,那多姑娘和舅舅屋里的那位都在厨上忙活,那为声名在外的多姑娘没往上凑,倒是舅舅屋里的舍皮赖脸的凑了上去,差点儿叫冷二郎拔剑打杀了去……
“五十两,很够连同你舅妈一块赎出去了,你快跟老爷说去,他没有不答应的!”赵姨娘眼珠子一转,急忙道。如今她也算开了些眼界,不像从前觉着放出府去就是绝了生路了,便想着让赵国基的媳妇也赎出去,跟着环儿不比在这府里给人使唤的好?
贾环哪会同意这个,冷下脸来道:“我不去说,便是你说了,把她放出去了,我也不会收留她去。”
赵姨娘红了眼眶,大有‘你姐姐不跟我一条心只去攀高枝去,难道你也瞧不起我这个姨娘’的意思在。
贾环只觉着身心都累,这偌大的荣国府竟没有一处叫他觉得放松的地方儿,冷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不清楚?和那么些人勾勾缠缠,我见了都觉恶心,亏得舅舅老实才容得下她,她倒好,变本加厉的作践你和舅舅的名声儿,前儿当着人还拦住我叫我‘大外甥’,舔着脸变着法子要钱,说舅舅身上不好把你给的银钱费完了…我使人去看,舅舅一个人在凉炕上躺着,她却不见人影儿,好看的小说:!舅舅身上捂的都是些霉烂了的棉被!你月月赏她银钱,一日不忘照看赵家,这便是你得来的福报!”
赵姨娘目瞪口呆,这些她都有耳闻,可她心里却不愿意相信,觉着是外人看不得她好才故意这么说道,只没料到贾环会这么直接就撕了那层遮羞布,又羞又恼,哭道:“你!……”
贾环却不能容下这颗毒瘤在眼前膈应,试想想,以他舅舅那屋里人的品行,绝对做得出当街拦马叫他“大外甥”的行径,有心人稍微许下些好处挑拨几句,她能找到府门口撒泼耍赖,到时候,不光是丢脸的事儿,恐怕翰林院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贾环知道他姨娘的脾气,因是贾家的家生子,比外头聘来的姨娘还要矮半头,一贯是不忿的,便死活要拉扯起‘赵家’才好,若是他舅舅有个一男半女的,他倒也愿意拉扯帮扶着,可如今他舅舅都死了,让他去拉扯个给他们抹黑的女人来,做梦!
他姨娘生养了他,贾环自当奉养她,贾环也早已打算好了,日后荣国府败了他能把赵姨娘接出来后,就买个宅子买些仆人给他姨娘,让她当个富贵的老太太,让她后半生能荣养着。
可赵姨娘却不这样想,她起先不乐意贾环分家,偏没拦住贾环也不敢闹到老太太那里去,贾环分出去她还委屈呢,就听人说贾环发了大财过得极好,她心思便活络了,想着要是日后住在儿子府里去,关上门儿她也是个正正经经的老太太!
到时候让环儿媳妇在她跟前侍候着,她不比太太舒服?她在给环儿管着家,顺便拉拔着赵家,她也就圆满了,盘算着这个,赵姨娘做梦都笑醒,没成想赵国基福薄竟然就死了。
所以说么,便是费心再调|教,这本性难改。赵姨娘就是现在表面上勉强算个清秀知礼的妇人,可骨子里的气度见识却是演不来的;赵姨娘心里是有她的儿女,也疼爱着,但这并不代表这就是位慈母了,听说儿子过得好,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她能作威作福的老太太生活。
贾环心里门儿清,是以他才早已打算好日后要另买一所大宅子给她威风去,想在他和史墨的家里逞老太太的谱儿却是万不可能!
以他姨娘的心性,让她管家,她能把下人的月钱都给克扣进她荷包里去,说道这贪财,他姨娘比那位太太也好不到哪儿去,况且又喜欢听人奉承,贾环小的时候旁人挑拨奉承几句她就要指使贾环去闹去,现在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