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坠手的沉,为了不教看出端倪,只好用象牙开掩饰。这药银效用之强,远非普通银子可比,不仅有些微毒性的慢性药能验的出来,还能随着毒性剧烈乌色加重,因此用此箸便能看出毒性的强弱来。曾经史墨试过,就是平常百姓家药耗子的药也不过是让它变得乌中泛黑,可如今贾环手中的象牙箸包银已经变得黑幽幽的看不出一点儿浅色,这怎能不教秋水又惊又后怕。
倘若环三爷吃上一口,现就没了。
把箸筷撂桌上,贾环怒极反笑:“老太太赏的?鸳鸯亲自送来的?这果真有意思极了!”
“带上食盒,咱们去见老太太去!这药可不一般,如此毒的药,必有一番出处,倘若老太太不愿请验看,那爷就索性擎着这食盒去顺天府鸣冤罢!”
秋水用袖子胡乱抹干净泪,握握拳头,却是先把那盘糕点用帕子包起来两块藏怀里,实是好细的心思!
“三爷!不好啦!不好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贾环双脚迈出门去,他的小厮钱槐便大呼小叫的冲将进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贾环扬起眉头,抬腿给了这小厮一脚,冷道:“爷好好的,还没死呢,叫什么?”
这钱槐往日仗着是赵姨娘表侄,一贯拿大,学着他那趋炎附势老子娘的样子,不仅时常舀着贾环的名头捞好处,还对着宝玉的长随小幺儿溜须拍马,看了就让膈色的慌。
贾环愈大,威势越重,被踹了一脚后钱槐果然老实了,装模做样的扇了自己两耳挂,舔着脸道:“瞧这张嘴,是好事儿,是好事儿,三爷!您不知道呢,方才宝二爷陪着老爷游园的时候忽然发起了疯癫,嚷着‘要死要死’,又撞又叫呢,把老爷唬的险些跌下桥去,可这边还未安生呢,那边琏二奶奶又疯了,拿刀弄杖,见鸡杀鸡,见杀呢,阖府都说他两个不好了……嘿嘿,若是他们不好了,日后这府里的家私可不就是您的了么,是大好事,是大……”
未等他说完,贾环一个耳刮子就甩了过来,霎时把他打的跌坐地。
钱槐捂着脸,吐出两颗带血的牙来,一时吓得怔住了。
只听贾环阴森森好似从阴曹地府里钻出来的声音问:“这些话,是谁跟说的?从哪听来的?”
钱槐唬的抖衣而颤,眼珠子乱转,素日张口就来的瞎话贾环的目光下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
“是是是姨娘对马道婆说的,碰巧、碰巧听见。”
“马道婆?”贾环心急肉跳,急问:“什么时候?还说还做了什么?!”
钱槐抖抖索索,结巴道:“没没什么了,就听见姨娘说‘若法子灵验,把他俩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环儿的(原话)’,还还给了马道婆一张欠银文契,马道婆给了两个纸剪的小还有一叠小鬼……”
贾环的脸已经青了,这还叫没什么?这是巫蛊之事,历来忌讳!就是正妻去做,也是灌药沉塘的罪,弄不巧就会连累了一家子,姨娘到底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样做,她以为弄死了平日最嫉恨的宝玉和凤辣子,这府里就是他的了,果真是愚不可及、春秋大梦!当大老爷、琏二哥、兰儿是死的么,但别都是傻子么!
只是贾环再气,现下这状况也不由得他不替赵姨娘收拾烂摊子了。
另一边儿,贾母、王夫见了,唬的几乎昏死过去,薛姨妈、薛蟠、宝钗、黛玉并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都被引去了园内去。登时贾府乱麻一般。
王夫死命掐着帕子,哭的泪一般,几乎要泣出血来。
忽然她挣开丫头搀扶她的手,咬牙切齿连声喝问:“环小子呢?环小子呢!快把他打到这里来……”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后头的话呜咽她的嘴里,唯有她身边儿被她掐紫了手臂的金钏儿听见,反反复复一句话:‘他克的宝玉,他克的宝玉,早就该药死那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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