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太太没得到环三爷中秀才的信儿,但面上仍旧赔笑道:“却是环三爷中了秀才呢,要说呀,还是太太会调|教,原来环哥儿多不稳重一,这放太太跟前,才多久就中了秀才!”
这话却是拍到了马腿上,王夫想着还暖阁里养着的宝玉,心里就越发不自,连面上的笑也维持不了,只道:“程日兴家的会说话儿,这哪是的功劳,是老爷教训有方。行了,这里还有事情,先去罢,去回了老爷就说有话要跟他商量。”
等程日兴媳妇讪讪的出了门儿,王夫马上就冷了脸子,嘴唇哆嗦着气道:“环小子好哇,他哥哥还床上躺着,身子骨一直不见好,他就那里充良才哄老爷高兴呢!”又对周瑞家的吩咐,“都给把嘴巴闭紧了,别叫宝玉知道,他正身子不好呢,要是堵了心可怎么了得?”
周瑞家的忙讷讷应了。
一时都退出去,王夫想起从前珠儿时,中了秀才去国子监读书,他老子也没这么高兴过,连庆祝的宴席都没叫摆,说什么太张扬了恐国子监的师傅和同窗看着轻狂,现倒好,她的珠儿去了,她却要为个贱坯子摆席庆贺!王夫流着泪,喉咙里跟嘟着块石头似的,难受的紧。
一时,贾政兴冲冲的进来,王夫早就净了面一副温和敦厚的模样,先说了几句“教子有方”之类的话哄的贾政越发高兴。又拧起眉头道:“老爷,这治席庆贺的事儿瞧着不妥。”
贾政一双眼睛露出疑色来,面上有些不悦。
“老爷,环儿有这样的前程,这作母亲的高兴极了,”王夫整个一副为庶子考虑的样子,“可府里忙着建造贵妃娘娘来省亲的园子,忙乱的很,各个主子都恨不得多长双手多长只眼睛,咱们办了席面,可请谁呢,现东府里的蓉哥儿和琏儿还都外头呢,这弟弟的喜事儿当哥哥的都赶不回来,两下里都不好受不是?”
瞟了眼贾政又道:“环儿虽是大了,可性子还有些跳脱,若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别瞧着轻狂不要紧,倘若孩子被恭维的翘了尾巴,可怎么好?”
自贾珠去了后,他原本把这科举入仕的希望放宝玉身上,只不过宝玉空有天资却不争气,老太太还护得紧,久而久之贾政也灰了心,不过小时顽劣的贾环倒是越来越入眼,不仅听话上进,还亲近仰慕他这个父亲,现更是中了秀才,这让贾政如何不欣喜若狂,。不过他耳根子一贯软,听了王夫这话,深觉有理,便也应了。
但终归是扫兴,贾政又说了两句话,抬脚去往西角院子去看赵姨娘。
王夫掐着帕子,她是决不允许贾环这府里头尊重起来的,从窗子里瞅着贾政的背影,王夫冷笑,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老爷的性子她还不知道么,最是好忘轻信的,只要不他跟前又没提起,过一时他也就抛脑后去了,把贾环隔开去,使蹿蹈赵姨娘闹几场,到时候重规矩的老爷看见,不由得他不气怒厌烦,再叫传些环小子的“事情”给老爷,中了秀才又如何?她照样让他府里被瞧不上!就环儿那样的贱坯子,想爬到她的宝玉头上去,做他的春秋大梦!
王夫眼珠子一转,抬脚就去了上房,先是实实的好一通夸赞贾环,然后又似无意提及宝玉,道:“唉,宝玉这身子骨也不抗事儿,论说弟弟的好事他这做哥哥的就该紧着就道贺,可刚刚他房里的袭来回话,说是头轻脚重的不舒坦,要媳妇说,环儿既能有这出息,老爷何必还斥着宝玉读书呢?这一日两日的,熬着灯儿温书,看着都心慌,生恐他跟珠儿似的,可教怎么活……”
贾母脸一沉,当下呸了一口,道:“宝玉好着呢!们才多大年纪见过知道什么?宝玉是大造化的,福气后头呢!”又忙命叫宝玉房里伺候的来回话。
少时袭就来了,贾母见她来了,说:“不管叫个谁来也罢了。又丢下他来了,谁服侍他呢?”
袭见说,连忙赔笑回道:“二爷头疼才吃了药睡安稳了,那几个丫头如今也好了,会服侍二爷了。老太太请放心。恐怕老太太有什么吩咐,打发她们来,一时听不明白,倒耽误了。”
贾母就忙问宝玉因何头疼。
袭低了头,踌躇一下才道:“二爷是用功呢,原是好事,只是熬得晚了些。可巧,他昨儿才说因着身子没赶上去岁的童试,比不得三爷出息,要好好儿上进呢,今儿就听说了环三爷的喜事儿,只怕这回二爷就更精心了,可不是好事儿?老太太、太太就请放心罢。”
贾母一听,怒道:“原打量是个明白,怎么如今竟这样糊涂!宝玉身子不好,要用功也是先养好了再用功,他如今是贵妃的亲弟弟,前程有的是呢,何必巴巴去和那些贫寒书生争那几个份额?莫说别的,就是那中了举的,不也就是补个芝麻绿豆的官儿,咱们这样的家何曾看重过这个?”
袭急忙跪地上,应了。
贾母又对着王夫,说道:“宝玉的天分比他珠大哥哥还好,原是去岁他老子打重了他,才误了试,知道心里委屈,不过宝玉也不看重这秀才童生的,咱们家有恩荫的份额呢,等宝玉大些,便送他去国子监读书,岂不更好?又有贵妃记挂着,宝玉这前程好着哪,们少逼他!”
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