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五点钟就醒了,躺在小床上打个长长的哈欠,就呆呆地盯住灰蒙蒙的窗外想心事。
其实,昨晚上根本就没睡着。就着那台旧的黑白电视看了会儿,被那扭曲不停含混不清的音像实在是惹烦了,她干脆赌气地一下关了它。10点多钟就上了床。
可上了床更糟糕,翻腾过去,翻腾过来的,横竖闭不上眼睛。在家乡稻草床上生病久卧的母亲和殘疾的哥哥,遍地滚动的蛇果,嘻皮笑脸的谢洪和甜美可人的丽儿,总是交替出现……
特别是丽儿,好像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笑眯眯的,时常纠缠得她不安。
哦,本来已经工作了的,制服都领了,而且没给服装费,谁知让自己上厕所时,听见了老板娘的空话。给丽儿一说,丽儿恼了,拉着自己就走。
行政部副主任哟,月工资都是三千哟。可丽儿为了自己,说走说走了。丽儿可真够姐们!这样的朋友,没白交。
“呼呼!呼呼!呼呼!”黑暗中传来老爸扯风箱似的呼噜声。
记得上次陪他去社区医院看过,医生说梦中扯得呼天抢地的,是因为心脏不好鼻肉肥大和体弱多病的缘故;这样扯得呼天抢地的,弄不好会在梦中猝死。
可多年啦,老爸照样扯得呼天抢地,照样艰苦地活着。看来,医生的话,只听得一半,其余的,都是哄人的……
啪,啪啪!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击打声,疯子,不,这是人们背后叫的,当面都称她娜娜,娜娜一早就开始了晨练。娜娜二十五六,高挑漂亮,是公务员,家里挺有钱的。
可娜娜结婚刚三个月,就发现自己的老公,那位局长公子在外偷香窃玉,居然还包养着二个小三。娜娜一气之下离了。
不久便开始请长假不上班,呆在家里开始了晨练,说什么“什么都是别人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晨练如虹,风雨无阻。
开大酒店连锁的爹妈急了,唯一的宝贝女儿竟成这样,自家的数千万资产怎么办?
一面拿出大把大把的银子砸进税务局,为女儿保留公务员职位,一边八方张罗为娜娜介绍夫婿,以便女儿有个归宿,顺便也了结了老俩口说不来的重重心事。
然而,来者不少,娜娜一个也没看上。几番空忙后,爹妈急眼了,半夜拉着女儿问究竟要找个怎样的人?
娜娜毫不迟疑的答:“要和局长公子一模一样,只是不在外面乱来。”,精于成本计算的老爸老妈,这下真正抓狂了:千个不如先个,这该上哪里找去?这该死的死女儿呵!
啪,啪啪!娜娜吼着蹦着,到五点半了吧?
王燕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瞅瞅,刚好五点半。她麻利的爬起,没开灯蹑手蹑脚的摸进厕所,洗漱完毕;再蹑手蹑脚的摸进厨房。
她先把镘头放进小锅里热着,再舀一点米熬稀饭,咸菜是自腌的大头菜,随便抓一个细细的切了,伴上佐料就行。
一会儿,镘头发出了诱人的清香。王燕提起盖子看看,再用手捺捺,嗯,泡又不太松,她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从案板下拎出灰面,抓出一大把洒上水,开始发老面。
王燕算过,这种自买灰面做的镘头,即节约又卫生,真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办法。
城里不比乡下,日常生活贵,做什么都要钱,该节约的是要节约呢。王燕揉着灰面,想着丽儿大把大把用钱,没钱就找老爸老妈要,不由得微微摇头。
不过,那是城里女孩儿的生活习惯,人家有福,生在城里,不像咱呀。哎,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投在城里的有钱人家。
还有那个谢洪,真是多情总被无情误。现在还在睡吧?他要知道了那五十块钱是自己偷偷放进他衣兜的,是感激呢还是冒火呢?
谢惠还跳钢管舞呢,哦,那钢管舞倒是挺吸引人的,收入肯定可观。不然,有哪个女孩儿愿意赤身祼体的上台,让别人看?不就因为钱多嘛。
呼呼,啊,啊,啊呸。王燕听见老爸咳嗽一阵吐痰的声音,忙扭大了煤灶旋纽,呼,火苗窜起多高,稀饭扑扑扑的顶起了盖子。她忙又调调旋纽,呼呼叫的火苗才慢慢矮了下去。
六点正,老爸准时起床。父女俩草草吃过早饭,就收拾着担子,大布伞,盘秤什么的,下了楼梯。能准时到摊位上摆开摊子,就可能尽快的抓住早市的顾客,增加一点全天的营业收入。
几年的水果摊生活,让父女俩无师自通,学会了准时守信和按市场的规律办事。
出巷道时,父女俩碰上房东。房东气吁吁的抱着刚买的新鲜蔬菜和早点,侧着身子让路,边笑嘻嘻的招呼道:“老王师傅,早呵。”,“你早,周婆婆,买了早菜呀。”因惦记着拖欠房租一事,老爸有点难堪吞吞吞吐吐的回应:“儿子好点没有?”
“他是那样的,清醒时高高兴兴,犯浑时浑浑噩噩,走好呵,别忙的。”,房东说着上楼梯去了。
一在后面一直低着头的王燕望望她背影,奇怪的问:“爸,你付了房租了?”,老爸摇摇头,:“这段时间生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