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七转八转,在诸多林间小道上兜兜转转了七八个小时之后,赵秉志终于到了蓉城市,黑车司机在入口处放下赵秉志,笑呵呵的收取了七百多块钱,赵秉志天旋地转,看着泛白的天际,连骂人的劲头都没有了。
在市中心找了一家宾馆住下,赵秉志这才联系上常密。
“记住了,我只说一遍,赵政龙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本省人士,明年不出意外的话会连任,但是年龄太大,也只有一届可干,五年后就进人大了,所以他有可能会出手,博取李长江的位置。至于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说动赵政龙,你就能成为他的心腹,一个县委书记还不是轻而易举。你先待着不要乱走,等我通知好了。“
常密的话把赵秉志的心思都撩了起来,靠上赵政龙的话,确实是一条通天之路,远比岳父李振要给力得多,只是赵政龙有那么好靠上去吗?赵秉志打开文件袋,一件件的看起资料,也许那一份资料就能中赵政龙的意,成就他的仕途之路呢。
一直到晚上七点钟,常密才打开电话:“赵书记联系上了,你直接去赵书记家把问题说清楚,赵书记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常密的话里似乎还隐藏了什么,赵秉志细细品来,似乎抓住了一些线索。出了宾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东的寒梅苑,秋冬之交,梅树还没有开花,枝桠在月影下显露出诡异的形态,赵秉志虽然不相信兆头,却也觉得心底发凉。
寒梅苑是省委省政府高级官员的住宅区,赵秉志在门岗等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秘书模样的青年,脸上冷冰冰的毫无表情,将他接了进去。
夜色深沉,寒梅苑的建筑都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绕过了几幢别墅之后,年轻人将赵秉志带到了一座院子里面,庭院摆满花草,客厅大门前摆放了两个鱼缸,几条尺许长的银龙在鱼缸中惬意的游动,年轻人让赵秉志在客厅等候。
赵政龙的个子瘦高,六十岁左右,脸上分布了一些老人斑,颧骨很高,浓眉大眼,嘴巴紧紧闭着,眼神锐利,给赵秉志很大的压力。
“常密说你手上有关于李振案子的材料,”赵政龙的声音不高,但是铿锵有力,给人感觉很坚定:“海天市已经成立了调查组,如果李振有什么问题,也是调查组负责处理,你有什么材料为什么不能直接交给检查组?”
“我手里的材料,不仅仅是有关李书记的,还涉及到怀化乡委书记李斌的……。”
“李斌……”赵政龙的脸色一变,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怀化特别实验区是肖楠提出来的,但是执行人李斌又是李长江的儿子,这里面的猫腻谁都清楚,谁都装作不知道,现在赵秉志告李斌,似乎是预兆李系和肖系出了问题。
沉思片刻之后,赵政龙指了指侧面的沙发,让赵秉志坐下,然后接过赵秉志递过来的资料,粗粗翻了一遍,里面的东西还算扎实,不过谁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如果贸然投进去,说不定就会多一个敌人,一个序列还在他前面的敌人。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份也是不确定的,也许他是某个敌人安排的棋子,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却有可能毁掉整盘棋的棋子。
赵秉志身子挺得笔直,但是在茶几下的腿已经开始发抖,他不知道赵政龙的决定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从老人的表情上看,似乎事情已经开始向坏的一面转化。
果然,赵政龙想了一会之后,缓缓开口道:“怀化可能有一些问题,不过这不能说明什么,前进的时候都会碰到一些问题,也会有一些错误,不能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搞阶级斗争拿一套。
这些资料能说明什么问题?就算有疑问可以向相关部门反应嘛,不要随随便便就捅到上面来,组织顺序还是要的嘛……”
赵政龙的语气让赵秉志心中一沉,知道事情不妙,马上说道:“赵书记,我敢用…..。”
赵政龙一摆手,止住了赵秉志的话:“李斌振有没有犯错误,不是你决定的,怀化自从李斌当书记之后,GDP一年翻了几百倍,这样的成绩全国有几个,这样的干部就算有问题,也是前进中的问题,到目前为止,除了你之外,我还没有接到过对李斌的投诉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五万怀化人用他们的信任给李斌投的这一票,已经足够分量。”说完这些话之后,赵政龙转身对秘书模样的青年说,“小往,你叫省检的人过来一趟。”
赵政龙说完这些话,就起身离开,那个秘书模样的人打过电话,坐回靠门的一侧,眼睛带着警惕的光,分明是把赵秉志当成了囚犯。
赵秉志的心脏疯狂有力的跳动起来,好像胸口里面安放了一面大鼓,砰砰的敲击他的胸膛,如果真的等到省检的人来,他就彻底完蛋了,无论是诬陷李斌还是违反组织原则上访,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李系可能不会追究他幕后的黑手,但是对于他这么一个棋子,绝对不会手软的。
“赵书记!”赵秉志大叫一声,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赵书记,你听我一句话。”抓的过于匆忙,刀锋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一滴滴的掉下来,将白色的桌布染上一朵朵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