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柳秦氏是不是故意为之,但是她这一死,确实令无数人为之叹息、惋惜。 这舆论又开始一边倒的支持他们夫妇。 那些曾经被淹没的故事,也渐渐传出来。 这本是一桩令人唾弃的丑事,却隐隐有成就一段佳话的趋势 只能说.真是令人无话可说。 但此非柳青所愿,他本都已经想清楚,想明白,倘若能救出妻子,便要与之离开汴京,去往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再追求光宗耀祖,也不再追求功名利禄。 他在乎只是与妻子团聚。 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祥符县,丰村。 只见一群村民扛着锄头,沉默不语地往山下行去,个个脸上都是满怀悲伤。 这时,山下行来主仆三人,双方侧身而过,那些村民看这主仆三人目光,却带着一丝鄙夷。 那仆从回头瞧了眼那些村民,又向身旁的年轻人道:“三哥,他们好像对咱们不太友善?” “想必这几日有很多人来向柳青道歉。” “这不是好事吗?” “这是好事,可在别人看来,这多少也有些虚伪。” “哦,俺明白了。” 这主仆三人正是张三、李四和龙五。 来到半山腰,但见一棵柳树下站着一人,呆呆注视着脚下的坟头。 正是那柳青。 张斐走了过去,“真是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柳青摇摇头道:“这怪不得张检控,也怪不得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就连一声抱歉,都无法跟她说。” 话说至此,柳青不免又落下泪来。 张斐道:“但你仍可为此做出补救。” 柳青猛地偏头看向张斐,“我我如何能够补救?张检控莫不是有仙丹,可救我妻子?” 张斐摇摇头道:“我没有仙丹,但是我知道,这世上肯定还有很多如你一样的人,如你妻子一样的可怜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河中府的法援署,在那里,你或许可以帮助很多蒙冤之人。” 柳青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张斐会介绍他去法援署,但未有多加思虑,他便摇了摇头,“多谢张检控,但是但是我现在只想留在这里陪着我妻子。” 张斐点点头,道:“若有朝一日,你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柳青微微点了下头。 张斐回头看向李四,李四立刻递上几根香来,在柳秦氏坟前拜了几下,将香插上,然后向柳青道:“若无其它事,我就先告辞了。” 柳青躬身作揖道:“张检控对于我们夫妇的大恩大德,柳青无以为报,愿来世能为张检控做牛做马。” 张斐轻描淡写道:“这只是我的职责所在。告辞。” 柳青木讷地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张检控请留步。” “还有事吗?” “听闻.听闻你曾跟我妻子见过一面。”柳青突然道。 张斐点点头。 柳青忐忑地问道:“那那她可有话留给我?” 张斐摇摇头,“没有。” 柳青听罢,泪水再度在眼眶里面打转。 “告辞!” 张斐微微颔首,然后便往山下走去,行到半道上,忽闻上面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 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这就是柳秦氏最后的衷情。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刻,刚到门前,那牛北庆便告知张斐,司马光来了。 “真是难啊!”张斐不免叹了口气,然后便入得院内,只见许遵坐在厅中与司马光闲聊。 见张斐回来了,许遵便借故溜了。 这许遵一走,司马光眼中迸发出两道火光来。 不等他发飙,张斐便立刻道:“司马学士,可不能怪我,我是无辜的,我都没有让齐庭长当证人出庭,前面也一直没有提到他,是他主动开口的。” 司马光哼了一声:“你小子可真是够机灵的,我这都还没有开口,你就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张斐讪笑不语。 司马光突然神情激动道:“既然他都不是证人,那他开口,你犯得着去搭理他吗?” 这是吃炸药了么,还是更年期来了,不过这发作的也有些晚啊!张斐郁闷道:“当时齐庭长问得那个问题,我就没法不回答,因为关于司法和礼法,也是那场官司争议点,也是大庭长希望得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