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的行花结束后,郁轩带着对童似的记忆回到房间。
他把自己闷在房中,努力寻找着失落的记忆。他拈起花灵,想画却不敢提笔。他的记忆被童似占据着,而他的心却满满全是我。
在极度痛苦的挣扎中,他画出一团火,一团烧在梦里烧了三生三世的祭火。
终于,他拾起了匙贤那一世的记忆。
朝天台大火燃起,滚滚而动。围坐在四周的祭司们被眼前的火浪扭曲了面容,变了模样。
大祭司郪上的首位弟子匙贤衣着华贵隆重,立于主祭之位,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还未睁眼的婴孩,在众弟子的诵咒声中,他即便心有不忍,也不得不将怀中婴孩抛送入火。
在悲惨的啼哭声中,匙贤为婴孩唱诵起随心而来的一首《离欢歌》。
江山犹唱离欢歌,生生梦,世世酣,只怕难得一寸安。
春隐暖,秋月寒,看过锦绣花繁,理过情谊绵绵。
独留这一席人间,挨得过空骨难眠,却挨不过岁月长慢。
……
这首歌里饱含着疯树一生,疯人十世,然而,匙贤为人这一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前尘过往。在那一刻,他用心唱出这首送别之歌,却并不知道歌中情谊早已挨过了十几万年的苦守与等待。
当时的匙贤没能认出亲手抛至火中的婴孩就是自己累世在等的青凤鸟,而此时的郁轩虽然寻回了匙贤的记忆,却也不知自己找回的记忆已经被篡改。
记忆里,入火的婴孩痛哭不止,而实际上当时被火烧死胎身,被大祭司郪上抱去悦梁山的我却一直在笑,满心欢喜。
这段记忆在他投胎之前已经被改写,我的喜被改成了悲,也便因此在冷沦放心中种下了一世愧疚,他一生孤枕难眠,一手造就兰屏苑,一心为救我下山,一念与冥君为敌,皆因这困扰其心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如今,这段并不真实的梦却依旧在被人利用。
……
第三日课业,继续昨天的念花占灵。
尊者带领花客们强化与心念之人的记忆,自然是为了让大家在过往的回忆中越陷越深,越来越执着,因此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将这些人变成为亲人爱人赎罪的优撒死士。
换书师兄画了几十幅与小师弟呈玄迷一起练功的回忆,但每张画里却都多了一个人。那时候,呈卷暗恋着余阳师兄,每每练功总会傍在郁轩身侧,换书竟然找不出一段只有他和呈卷两个人的记忆。
当晚行香过后,郁轩又闷在房间画了一桌子火。因为没有找回其他记忆,匙贤抛婴这段痛苦的记忆片断再次让他零乱。
他终于忍受不住,未上妆画便奔出了房间。他一路跑进花林,尊者早已在小筑等候多时。
“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做同一个梦。”
尊者当然知道郁轩的一切,因为这场梨花境便是童似为他准备,要将他变成优撒的阴谋。
郁轩此时已无力怀疑,记忆中婴孩丧命的啼哭声几乎要将他的心撕裂。
“你的梦来自前世,而非今生,这是你感到备受折磨的根源。我有办法帮你打开前世记忆,你自己敢于面对吗?”
“敢。”郁轩咬着牙果绝地说道。
接着,尊者为郁轩施法诵咒。
彼时,已是童似的秦洛虞从潭遥将伤重的郁轩接回上京,再次锁住了他的前世记忆。同时,将郁轩和我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全部抹除。故此,两个月后再见面时,郁轩才会把我当成陌生人。
童夫人心思深沉至极,她不但夺走了郁轩的记忆,还将冷沦放对童似的记忆进行了修改与再造。她让冷沦放深爱着童似,却因为前世的抛婴之罪无法释怀而隐忍着这段感情。于是,在郁轩被改过和封闭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叫似儿的女子在搅动着他的心轮。这是郁轩讨厌秦洛虞的原因,更是童似一早为自己设下的网,布下的局。
此番,以梦牵引郁轩进入梨花境,童似便是要利用之前摆好的棋子彻底翻盘。她知道在郁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