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昔川君要去拜会红石娘子,我脚上有伤,本也不想跟着,便早早歇下了。
未入睡前,我闭目凝思,根据已知线索推衍入境后可能发生的状况。然而,除了双君夜探回来的梨园布设以外,其他一无所知,这实在太像巴巴间的妆戏了。莫说我们这些想要混进去的人,就是正常拿到花帖即将成为优撒的人,他们在进去之前也是全然不知自己将要去到什么样的地方,又将要做些什么事情。唯一共通之处,每个进去的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愿,十分强烈迫切的心愿。并且,这些心愿皆是为了已故的亲人或是爱人!
所以,梨花境只要抓住每人身上这一个共同点,就可以使用一套方法牵引大家走上死士之路。
这正是昔川君想要探究的根源,能够把控不同人走上同一条路的方法一定不是术法,术法只能强化却不能真正激发人的潜藏力量。就像在兰屏苑解救冥君,昔川君当时的法力还不如一个猎灵军士强大,但他从菩提心生发出来的本能之力却足以超过一支军队。这种力量不是任何术法修练所能达到的,而目前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优撒身上皆具有这样惊人的力量,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顺便完成了兰屏苑交待的任务,而每人最终的赴死则另有所图。
在一种半睡半醒的静定状态里,我迷迷糊糊进入了后半夜。数不清又杂乱无章的梦向我袭来。
……
“玉楦!你大条的!鸟爷我千里迢迢飞过来,你连个树杈子都不给落。”
“从幻音坊来论,我是你的老师,但若从鸿蒙灵界来论,我还要称你一声前辈,兰屏。”
“完了,这下完了,缠死了,解不开了。”
“嘘——你该叫我青渊。”
“鸭子也不太好,那,那换成花花草草也行,反正我就是不当猪!”
“你骗人还有理了?”
“祖宗不要你死,你一定死不了。”
“玉楦!”
……
“郁轩!郁轩!”
我叫着他的名字醒过来时,川爹正在用温热的巾帕为我擦拭额上的汗珠。
“做恶梦了?”
昔川君的声音传来,可我一睁眼看见的却是冥君抱着双臂,慎兮兮地站在床边。
“我去!”叫起一声,我又惊出一身冷汗,“冥君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忽然出现,吓死我了。”
“本君一直站在这儿,怎么就忽然出现了。”冥君的声音很稳很沉,听起来像是运筹帷幄的将军一般。
换我来说,就没了正经腔调,“连睡觉你也监视我呀?”
“不监视,不监视你的心都要跟着人家跑了。睡个觉也不老实,叫了半宿人家的名字。”
这一次,冥君的数落不像以往那样暴躁。川爹一个眼神儿送去,他就乖乖离开,跑榻桌上坐着去了。
“昔川君,我梦到许多事,特别多的事,都是我和郁轩之前发生过的事,但梦里没有他,我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全是我在说或者别人在说。”我揉着脑袋,越努力回想越是感觉头要炸开一般,“有一个声音,很熟悉,在梦里我知道他说的事很重要,跟郁轩的记忆有关,我还不断提醒自己醒来时一定要记住。可是……”
“别急,慢慢想。”
我闭上眼睛,晃脑袋砸头,任是如何作践自己都再也想不起那人说了什么,甚至连谁的声音也瞬间忘了。
我急得快要哭了,胸口一起一伏地抽畜起来。
“我不能忘,我不能忘。”我反复念叨着,“是不是我再睡过去又会梦见?”
想到这里,我立刻乖乖钻回被子,把自己彻头彻尾蒙进黑暗。可当你越想睡觉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而昨晚那场混沌大梦,我越想记住,它便被忘得越快。
在床上整整闷了一个上午,最后余留在脑中的只有郁轩的名字。
……
红石城雨停之后,我们就要出发去梨园了。本想问问昔川君是如何说服冥君带我前去的,可一想到早上梦醒之时,就是因为他站在床边,才令我惊神忘了梦里的一切。算了,既然冥君已准我入境,还何必自找麻烦,乖乖跟着吧。
临行前,换书师兄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