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方薰草回到厅堂时,染昔年已经把方才那盘点心吃了一半。
“欢期,这真的是你做的吗?难怪胖云哥哥把你夸上了天,我在王宫里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食。这上面像是裹了一层薄冰,入口凉丝丝的,简直绝了。”
趁着没人注意,我把藏在袖口的草叶偷偷混进了茶叶罐,并以换茶之名成功煮了一壶新茶。给昔川君和饶溟笙满上之后,我又提着茶壶来到昔年面前。
“配上热茶,更有一番滋味,你试试。”
方薰草入茶,我是没喝过,也不知道是个啥味儿。倒也无妨,若有人问起,就说是王叔之前送来的新茶,我特意拿来给贵客尝尝。
染昔年热茶配冰糕吃喝下去,连声称赞,“更绝了。欢期,没想到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还真有两把绝活呀。”
“那是,要不怎么伺候得了你大哥这么个娇贵人。”话止于此,不能再跟染老三闲扯下去了,“嘘,他们两个好像在聊很重要的事,我们先别说话,别打扰到他们。”
找了个正当又合理的借口,总算让这个话痨三王子闭了嘴,茶水我先给你伺候着,要不到多长时间你就该犯困了。
昔川君和饶溟笙果然在聊非常重要的事。方春媳妇申滢的记忆早已拼合完成,从其记忆中大概得知了优撒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白这些死士为何能够舍身舍命地完成任务。但是有些破碎的记忆实难修复,关于这些人如何被训导成为优撒仍是不知其详,只知道他们皆在不同时期参加过一个名为“梨花境”受训法课,从法课出来之后,这些人就全被织魂异身变成了优撒。
这件事昔川君暗中交付饶溟笙去调查,如今终于有了结果。
“所有优撒的受训记忆都消失在红石城南郊的梨花林外,这片林子我追溯了一下,最早始于前朝一一零年,是由当地果农栽种。郪历一七八年被一个富商买走,在其中建了一座私家庄园,名为梨园。后来那富商虽死,但梨园的宅主却一直未做更名。”饶溟笙说道。
“可有查到富商是谁?”昔川问言。
“芙蓉庄前任宗主冷沦放。”
亲娘啊,天知道我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颤抖了多少下。说实话,要是郁轩身上全无半分冷沦放的影子,我也不至于总会有疯犬出来闹心。那个冷沦放简直就是万千少女心中至高无上却又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果然是他。”昔川君面色凝重。
“你猜到了。”饶溟笙一半肯定一半疑问地说。
“嗯,继续。”
饶溟笙接着讲起,“我让老大带人查访了当地百姓中长者的记忆,大概能够得知,冷沦放在世时,经常会来梨园小住,有时候也会带人前来,但百姓都不认识这些人是谁,好在有些人曾经见过到访者的面容,我已经命人把所有可查到访者画了下来。”
饶溟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画册,递到昔川手中,“这个人是冷沦放,这个我不确定,看着像一个人。”
昔川打量着饶溟笙所指那张画像,慢慢道出三个字,“染煜王。”
“我也觉得像,但未曾见过真人便不敢肯定,只是感觉跟礼神殿里的染煜王画像十分相似。”
昔川君大致翻看了一下,饶溟笙继续说道,“冷沦放死后,梨园就很少对外开放了,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关闭状态,偶尔有人进出也是前来打扫的维客。直到郪历二一一年。”
“锦城发生命案那一年?”
“对,也是老师入兰屏苑织天眼那年,年底岁节之际,梨园再次开放,举行了一场名为‘凝花半面’的妆戏。”
“这也是从百姓记忆中查到的吗?”
“有记忆也有走访,当时这场妆戏办得挺热闹,梨园的外墙都涂画了‘凝花半面’四个字,站在山坡上远远就能看见,这在当时不算是秘密。自那以后,梨园中每个月都会举行同样的妆戏。只要外墙的字没被遮挡,妆戏就会举行。”
“到去年就停止了是吗?”昔川凭着推算猜测道。
“对,去年京城斗灵池被查抄之后,梨园就再未开过门。直到上个月初九,梨园外墙的字又显露出来,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调查到那里,错过了查访时机。”
“所以,你推测这个对外掩人耳目的妆戏实际上就是优撒的受训法课。”
“没错。”饶溟笙十分肯定,“之前的方敬,谢咏连,张秀,曲径,还有老师,以及所有我们目前已知的优撒都曾经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