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谢家伞楼,除了画画,昔川君还同谢老三询问了有关南巷宅子的情况。
日落,回去的路上,十三隐迹前来,向昔川君呈报调查结果。冥官十三,性子略粗,无论什么样的故事在他嘴里都是一个味道,直白且无趣。
“十七和十九宅从外面看虽是两处宅子,但里面的隔墙早被前主人打通,修了一道院门,后来人接手时两宅已并作一宅。现主人徐有以画伞为生,刚好十七宅住人,十九宅做画坊。岁七那天发生树精撵人事件后,徐有便带着夫人孩子回乡下暂避风头去了。”
“徐有之前的主人可有查访?”
“是北方来的一个伞商,在此居住了十年,徐有是从伞商手里买的房宅,也才搬过来不到两年。”
“伞商之前呢?”昔川续问。
“那院墙就是伞商之前的主人打通的。那时候,两处房宅还分属两家名下。十九宅的主人姓谢,与谢芷连是同宗同族,但在族里属于旁支,这个宅主的祖父是谢氏家族的一个私生子,当年好不容易才冠上了谢姓,因此,其后辈一直不受正宗待见。”
十三的查访可够详尽,连人家祖辈私生的隐情都探听来了。他跟在昔川君身边叨咕一路,我亦随着听个全声。商陆还陷在方才打人事故的情绪中,加之上方语未开,倒不曾觉察到冥官的存在。
回到客栈,十三去了昔川的房间,我和商陆要轮班值守,盯着对面双宅。见商陆刚刚受了打击,一副蔫瘪模样,我便推着他先去睡觉,前半夜我来守着。
即便是隔着夜的深黑,本神也能一眼望见十三所言连通两家宅院的内门,别说,还挺别致。中间的圆门仿似俯瞰被撑起的伞,旁边各有两个小门,像是伞的侧面,却颠倒而置,伞尖一个指天一个指地,不知是为何意。若依高矮判断,那指天的伞门也只够十岁出头的孩子走过,修筑这么小的门大概只是用来装饰,并未想着过人吧。
一边盯守,一边继续听着从隔壁飘来的两宅旧事。
“十七宅主人姓万,这两家颇有些意思。那时候,十七宅的万家做阳伞,十九宅的谢家做阴伞。从整个风桥镇来看,两家买卖虽不算大,倒也富足。谢家因其祖辈之故,在镇上结交不多,倒是与邻宅万家关系甚好。两家生娃也取了同样的名字,谢家的哥哥早出生一时,取名谢谦,字礼之,万家弟弟便跟着叫了万谦,同样字礼之。若非两家皆生的是男娃,恐怕早就结了亲家。两家娃五岁入寺,一同在礼神殿修学。只可惜,谢家娃在十岁时意外断腿,不得不退学在家,帮父亲打理生意。更可惜的是,万家娃十二岁的时候,家中父母困病离世,孩子从此变成了孤儿。好在两家私交甚好,谢家待万家娃如亲儿一般,还把自家娃寺中求学的钱用来供养万家娃继续修学。”
听到此处,我大概猜到这两院的隔墙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拆修成院门的,谢家怕邻家的孩子孤单,便将两院并作一处。院门边上那伞状的小门定是为了两个孩子玩耍所修。谢家此举倒也有心,却不知为何要把伞门颠倒来建。
“后来,万家那娃。”
昔川君许是听不过去这万家娃谢家娃的称呼,于是轻声打断,补了一句,“万谦。”
“啊,万谦,我这不是怕俩人儿名字一样,你听得混淆嘛。”十三嘿嘿笑了两声,一想就是满脸憨态。
昔川君觉得十三一直没有说到重点,便主动问言,“有没有查到关于万谦在礼神殿修学时的经历?”
“没有。”十三答得干脆,“我跑了附近几十个邻居的记忆,他们都没有子女在礼神殿,所以对万谦的修学经历一无所知。”
身为冥官,没有君令,不能随便调看凡人记忆。此次,为了彻查万谦的案子,昔川君早早从冥君那里请来君令,十三才有权进入凡人心轮暗访取证。
十三继续说道,“万谦从礼神殿学满后就离开了风桥镇,好像是去外地神河府上任。谢礼之十岁断腿后,一直便是残疾,只能坐轮车行动。二一八年,谢礼之的父母因偷逃税赋下狱,不多久病死在狱中。第二年,两家宅子一并卖给了那个北方来的伞商,此后,谢礼之就不知去向了。”
“不知去向?他一个残腿之人自己能跑到哪里?”昔川君问道。
“我也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