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塔,第二次进来并无变化,不一样的只是本神的心情。
再次见到圣王上尊的坐化真身,除了有些亲切以外,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昔川君,要是万念归元扇还在就好了,你不知道,上次你在这塔里遇刺的时候,我曾经把上尊的记忆全都搜集到扇子里了。”
“上尊的记忆?可他已经死了,这只是他的化身。”昔川不解问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万念归元扇有个独门术法冥君最不喜用,我却时常拿来解闷儿。此法叫睹物思人,可以收集到每一件东西的记忆碎片。比如这件衣服被你穿过,你穿它时的记忆便会附着其上,用睹物思人把这些破碎的记忆收归到一起,经过重新拼合便能还原你穿衣服时发生过的一切。”
“所以,你把上尊身上的记忆碎片都取下来了?”
“对呀。”我开心地晃着脑袋,显示自己很能干的样子,“只是,拼合记忆没那么快。当时,我本想以此打发无聊,正要拼接,却发现你在下面跟一群军士打起来了。没办法,只能先把那些碎片收起来。如果扇子能找到,里面的记忆或许能派上大用处,毕竟郪国的一切先法皆由上尊而起,他还是唯一一个踏上悦梁山的生魂,他下山之后,我们山上的梅花都没再开过呢。如今,冥君的禁法外传,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和大美人聊着,却被小鬼精听了去,走了心。
“扇子弄丢,还不是怪你自己不拿稳了,让个小小余念钻了空子。”
“那你夺回来,怎么又丢了呢?这也能怪我吗?”
“要不是你先丢了,本君怎么可能再丢一次。”
“啊,就算我不拿着,你拿着还不是一样丢!”
我和冥君又开始吵了起来,我喜欢和他绊嘴,因为得郁轩真传,本就机灵的我总能胜过嘴笨的冥君,除了说法论道,其余任何时候,他都不是对手。
每每此时,出面调解的永远都是昔川君。他对着冥君笑一笑,再拍拍我的头,便能轻松息掉双方气焰。
原来,我和冥君都是输者,这人间的王子才是真正的赢家。
关于修定,我一个字都不想提,因为它,太无聊……
双君并坐,为了防止我偷懒耍滑,冥君非让我与他对面而坐,准备随时随刻盯着我。
这个时候,我真要庆幸自己拥有了胎身,受胎身之隔,我心里想什么不再容易被察觉。换言之,祖宗可以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心却飘到九霄云外。
夜幕降临,当头顶的流光溢彩轰然绽放出七彩法光时,冥君和昔川君已双双入定。而我,想点儿什么好呢?
心里盘算一圈儿,神在人间的记忆里已走过许多人,可算来算去,和自己相处时间最长的就是郁轩,对自己最好的也是郁轩,能让心里疯犬乱蹿的还是郁轩,甚至第一个见过自己裸身的……
哎呀,亲娘啊,一个时辰过去了,心轮已经被郁轩塞得满满当当,再想下去,心轮非炸了不可。
我拍拍屁股,从蒲垫上站起身来,一口气跑到了塔上十八层,对着天窗吸了几口寒气,热炸的心才算冷静下来。
做人,想念另一个人,竟是这种难受滋味。
……
终于挨过了第一个修定的夜晚,刚回到天渡礼阁还没睡上两刻时,染沛就依着昔川君的意思,亲自带人送食谱来了。
四个壮汉挑着八筐做菜用的原材料,有葱,有蒜,有青菜,有盐,有肉,还有活鸡?
“大侄子,王叔给你送菜来了!”
昔川君的房间没有动静,许是伤还未好,睡得沉了。倒是我和冥君,好奇地跑到院子里瞧看。
那壮汉刚把肩上的扁担放下,篮子里的鸡被绑着双腿便跳了出来。
咯咯哒,咯咯哒!歪个脑袋直勾勾便朝着香樟树跳去。
别!不用!
晚了……
一头撞树,一心求死,又是一个仰慕本神,想快点儿上山接受净礼的精怪。
这出戏我早就看习惯了,不就是一只自杀的鸡嘛。
可在染沛眼里,却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新鲜事儿。
他看看那撞死在树下的鸡,回头看看四个壮汉,再看看自己,最后,目光一定会落到我身上。这点儿自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