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耽搁下来,到达临津渡要后半夜了。临时决定,在裳家坞暂歇一晚,次日再上天渡峰。
这个时候,鸿卢寺还未复课,裳家坞自然没有去年亚岁节时那般热闹。
落脚地有些眼熟,正是我被染南回棍打,被半脸余念追吓的那家酒楼。我当然不知冥君曾经跑到酒楼老板的梦里恐吓于他,并给昔川君点了满桌早食这件事,只觉老板招呼得十分热情,该是与大王子相识的缘故吧。
为了本神安全,两人一鬼加一兽入住了一间内外套房,我住里间。
安顿妥贴,已近子时,我刚放倒在床上,便听得大王子与冥君在外面说话。
“我陪你去吧。”昔川道。
“不行,你得留下来看着欢期,要不是因为他,本君也不会留在人间。这臭小子准是跟那个唱戏的混得野了,说话也越发没个正形,你不看着,他能把天捅个窟窿。”
“其实欢期并非你说的那样没轻没重,在潭遥的时候,他跟着我,不让他乱跑,他就哪儿也不去,老老实实呆着。”
还是美人言中听,欢期向来乖巧懂事,哪里就像冥君所言顽劣不堪。
昔川君继续说道,“你真要用风不摇恢复法力吗?就算不用这灵草,再过三两月也能恢复了,眼下欢期身体并无大碍,在人间呆上些时日,也不会再有危险。”
“你们凡人不是总说夜长梦多嘛,若用风不摇,大概今日便能恢复,正好明早上天渡峰就能给欢期解咒。”
冥君急切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他这样说未免有些刻意躲着昔川君的意思,这得多伤美人心啊。
“那我——”
昔川君刚刚道出两个字,就被冥君打断。
“你就放心吧,我找十三带我去一处风大的地方,再调几个附近的冥官前来护法,不会有事的。”
冥君说着,已经给十三发了战信。
“那你不许超出方圆十里,如此你若有事,我还能有所感应。”昔川君像看孩子一样叮嘱冥君,生怕这个冒冒失失的小鬼精有半点闪失。
过了有半刻之时,裳家坞的守官十三才走法门来到客房。
冥君言起,“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才来?”
十三慌慌忙忙还未完全定神,便解释道,“在风桥镇盯一个不上山的余念,适才正在抓捕,赶巧冥君召唤。可是有大事发生?”
“算不得太大的事。”昔川问言,“这方圆十里之内什么地方风力最大?”
“风力最大?”十三略想一下,“那要属裳家坞以北的常风山了,虽不及天渡峰的高度,但位于风口之处,尤其后半夜风力更大。昔川君找这种地方做何用处?”
“是本君有用。你先行去常风山顶,到了以后开法门接应本君。”
十三得令刚要离开,又被大王子叫住,“等一下,还是别走法门了,你先在门外候着,我与冥君说两句话,随后你们一同前去。”
我悄悄从床边蹭到屏风前,十三已经去了门外,隔着缝隙,只见昔川君从怀里拿出了金丝锦人,咬破食指,将一滴血点在金人心口。
冥君开始看得发愣,随后反应过来,“你这是要学你老师,对本君使用那个什么蠖术!”
“这不是蠖术,在金身上留个法印,你若遇险,我会立刻感应。”昔川解释道。
“本君不用这金人,本君以灵身前去便是。”
冥君一脸嫌弃的神态真是欠揍极了,若小轩窗敢在祖宗面前这般矫情,我早就一拳抡上去了。
再看昔川君,仍是一派好声好气,温软得像个大娘子。
“乖,这金人多少还有些防护作用,你在风不摇上入定,若当真遇险,它总能替你挡下一二。”
“本君没你想得那么弱!”
昔川灿阳般笑了起来,“你不弱,你最强最厉害了,你是天下无敌。”
冥君是个听不得软话的贱神,三下两下就被大美人推进了金丝锦人。
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把欢期看住了,莫要他到处惹事。”
“放心吧,这孩子早该睡了。”
二人颇有些离家送行的味道,昔川一直注视着小金冥君飞出房间,这才回身安坐下来。
“睡不着,就出来坐坐。”
昔川君早已发现我在偷听,冥君才走,就把我唤了出来。
“嘿嘿,冥君去那个什么风山了?”
“嗯。”昔川叹了口气。
此时,若桌上有酒,他定能喝下一壶。
“你是不是不太想让冥君尽快给我解咒?”
“嗯。”他倒是学起那墨吞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