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我端着平铺在金盘里的画像,越发出了神,这像上的娃娃好似会眨眼一般,居然还冲着本宫笑了一下。
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眼花了吧。我揉揉眼睛,正待仔细观瞧,然而,再睁眼时,看见的却是王后的脸。
什么情况?我眼前的王后正在俯首朝我微笑,不对,那我呢?我不是王后吗?怎么倒像是调换了位置?
我使出力气,却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口,只卡在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眼前所见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和马车棚顶,直觉告诉我,本神被下咒了。此时此刻,我已经脱离王后胎身,被转移到了王后手中的福神像里。
亲娘啊,这是什么情况,本神又被暗算了?真后悔没把三九和八一带在身边。
任何反抗无效,我只能被困画中。
王后?那转移到王后身体里的人究竟是谁?该不会是替我喝酒的张司军吧。难道这是郁晚空安排好的脱身之计?总该提前支会一声呀。
靠,不会是想让我亲临赐福,助他和新婚夫人生个大胖小子吧。
一路上,除了胡思乱想,我也施展不了别的本事,就这样平躺着被送到了郁府。
嗯,不怕,若真是被人算计,等见到郁轩,他一定能认出我来。
然而,终究是我想得太美太多,郁轩压根儿就没回府,接待我的是他爹郁清。礼仪倒也齐备,郁清恭恭敬敬从王后手中接过福神像,就这样把福神本尊请进了郁府。
我被置放到前堂供桌上,平铺在盘子里,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片房顶,耳边听着来来往往的维客们张罗大婚之礼。
时间到了十二月十二,这样一个成双成对的日子,云间府御座大婚,秦郁两家联姻,该是全京城最热闹的一件大事了。除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远在外地的大小官员也都纷纷赶来贺喜,居住在洛京城那些王族更是来了一大半。
可再多人对我来说也全无用处,因为除了郁晚空,不会有人发现我被困在福神像中,昔川君不会,冥君也不会。
本以为,行礼之时,郁晚空会离我最近,可到访宾客挤破了门坎,合拜礼改在院中进行。我也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供台上,成了无人问津的寡神。
算了,反正合房礼之前,新郎新娘要共同摘下福神像挂在床头,继续等吧。
天黑之前,合拜礼终于结束,郁晚空自然要招待宾客入席,接下来的第九礼“择福”便是由家中长辈完成。
吉时一到,郁清带了一名亲卫,满面喜气,端着托盘,带我去后面早就布置一新的婚房。
平日里,郁清是个极为沉闷的人,少言寡语,家常话这样的语言基本不会从他嘴里蹦出。但今天,老爷子应该是格外高兴,一路上与那随行亲卫关于来往宾客之事说个不停。
到了婚房门外,托盘被转交到亲卫手中,郁清抬起双手,抖抖袖子,拈住两端,提起了福神像。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就在我眼前,一个大活人,转瞬间变成了尸干,郁清,堂堂终南府御座,就这样轻轻飘飘地,没了。
身边亲卫不知其理,慌张之余用手触碰了一下郁清,便落了个同样下场。
两个人,在郁府大婚当晚,最热闹的时刻,骤然而死。这样的消息传出去,瞬间炸锅。然而,作为目击者的我,却比死者还摸不着头脑。
人怎么就忽然没了,郁清捏着我的画像,死了,那个亲卫碰了一下郁清,也死了。
画像?难道我才是凶手?福神像?这福神像里——有焱萆灵草!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是画像,真的是画像害了二人性命!而我也终于想明白,为何自己会被置换到画像中来,借一张画像杀人于无形,即便被查出也会嫁祸到福神头上,好个一箭双雕之计。
然而,事情远非我想的这样简单。婚房里忽然起了大火,蔓烧出来。若这火能烧了福神像,我倒能因此得救。可就在我刚刚飘落到地上时,一个熟悉的人,手里拿着黑色皮袋,将福神像罩住,卷挟便走。
我被带离火场之时,郁府上下已乱作一团。
郁清和亲卫的尸干很快消散在火中,当前院的人赶来时,已经尸毁迹灭。
虽然郁轩一直未能发现我被困画像之中,但他却在离王后很近时,察觉出我不在王后体内。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心慈手软,直接将王后身上的余念牵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