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莲注视着站在人群当中,不断接受着围观的人们打量和议论的老张,她不禁伸手握住他厚大,但此刻却格外冰冷的手掌,“走,我们回去。”
老张埋着头,跟在刘莲的身后,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落寞无助,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好了好了,”中年警察站在人群当中,“都散了散了!”
人们逐渐散去后,他对身边的年轻警察说道,“你处理一下。”
话音落下后,他便快步循着老张和刘莲的身影,向医院里跑去,“阿正!”
老张紧握住刘莲的手,跟在她的身后,刘莲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了看中年警察,又看了看老张。
“走吧,”老张拉着刘莲的手,走到了她的前面,“我累了。”
“老张,”刘莲站在原地,没有跟随他往前走,“阿正……”
老张听到刘莲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阿正,阿正……
他想到了逝去的妻子,她也曾是这样温柔的呼唤着他,他的妻子,他的栀子是无人能够代替的。
阿莲是阿莲,栀子是栀子,老张很明白这一点,可是栀子的仇没有报,他又如何能够面对阿莲呢。
“阿正,”中年警察走上前来,扶住他的另一只手,“我扶你上去。”
老张缓缓将手抽了出来,“不用,没那么脆弱。”
“阿正……”
老张没有回头,他原本挺立的脊背有些弯曲了下去,“还是叫我老张吧,听着舒服。”
“在我这儿,你只能是阿正!”
中年警察坚定的话音落下,他再次上前紧紧握住老张的另一只手。
“张正!”
原本向前走的三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齐回过头去,看见陈武手指向老张。
“好呀,把我送进监狱,睡我老婆,真行啊!”
老张面对着陈武,脊背挺立着,身体站得笔直,他走到陈武的面前,眼神中充满杀气,“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陈武趁此机会后退了两步,加大音量喊道,“你都睡我老婆了,你说我想干嘛?”
“别把人都想得像你那样腌臜龌龊。”
“张警官,”陈武站到老张面前,贴在老张的耳边道,“你也不干净嘛,我睡过的女人,您不是也捡来睡得好好的嘛!”
老张盯着陈武,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老张转身走向刘莲,留下陈武站在原地,一脸不甘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陈武站在那里,心想着妻子已经倒向老张的怀抱,现在他能做的便是把女儿拉回自己的身边,他要用女儿去报复妻子。
“阿正,”中年警察将老张扶到病床上,“身体怎么搞成这样了?”
老张埋着脸,“年纪大了,毛病也就多了。”
“少来,四十来岁的人,讲什么年纪大!”
“嗯……你怎么在这边?”
“我现在负责这边片区的日常巡逻。”
“好好地怎么干上巡警了?”
中年警察摇了摇头,“不提这个了,我得回去工作了,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中年警察的背影,老张的嘴唇翕动着,在对方即将踏出病房门时,老张终于开了口。
“阿东,”老张抬头注视着他,“你们盯不住我的。”
这个老张称为阿东的中年警察回过身,目光与病床上神情坚定的老张相对。
“阿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去,好好地生活呢!”
“血海深仇,”老张轻蔑一笑,“或许只有未曾经历的人,才能大方又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你不能把你的后半生全搭在这上面!”
老张缓缓地摇了摇头,“栀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的那天,我的后半生也早就没了。”
“阿正!”
“走吧,我累了。”
老张侧过身去,背对着阿东,这使得阿东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无奈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阿东的背影消失在病房的走廊外,刘莲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他走了。”
老张将身子翻转回来,面对着刘莲。
“我没法劝你,我知道你不会动小默的。”
“凭什么呢,”老张目光冷厉的看向刘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一个流着畜生血脉的人活着?”
刘莲沉默着,“我用我的命换小默的命。”
“换不了,”老张眼眶充血,“无非是多拿你这一条命而已!”
“我是个女人,”刘莲站起身看向窗外,“更是一个母亲,想要我的命,你随时拿去就好了,你要我女儿的命,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老张冲出病房,将门猛地摔上,刘莲面色平静着。
他走出两步又折返了回来,“你们一个一个,谁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