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篝火映亮了半边天幕,侲子们和傅棠的脸也被映得火红一片。
傅仲达却仍是白鹤月华一般,火光里,脸色如同敷了脂粉,白得出奇,甚至比敷了粉还要白。
“娘子,老夫人吃下米糕,已缓过来了。”翠喜忽然从房里冲出来,满面喜色地大喊道。
众人哗然,纷乱起来。
傅大老爷冲进屋里,不断呼喊着母亲,声音里满是惊喜。
傅大夫人留在廊下,脸色也有喜悦,但眼神中又有除了喜悦之外的别的东西。
大傩没有结束,因为翠喜的喜报,反而更加热烈起来。
有部曲上前,是方才请逐疫的那个。他接过傅棠手中的桃弧棘矢,递上火把:“送疫,出端门。”
傅棠接过火把,如持刀枪剑戟,大力挥动,火光猎猎,劈砍向侲子们:“赫女躯!”
“赫!”傅家部曲便大声地喝。
“拉女干!”傅棠继续挥动火把。
“拉!”傅家部曲继续大声地喝。
“节解女肉!”
“解!”
“抽女肺肠!”
“抽!”
“女不急去,后者为粮。”
“急去!”“急去!”
扮演侲子的孩童不再笑闹,在傅棠的火把下不断躲闪,甚至带着哭腔。
侲子们的哭声中,有仆妇上前,点燃了地上的草绳。
草绳浸了火油,火舌一路游走,瞬间点燃了从院子到府外的路,沿途门槛尽皆提前取走。
傅家部曲也跳了起来,将带着哭腔的侲子赶上了这条由点燃的草绳拦出来的路。
“急去!”“急去!”
火把在傅棠的手中犹如长剑大刀,挥舞间火星四溅,侲子们被驱赶着沿着火路往府外,往大街上去了。
难怪傅大老爷会让人通报衙门,傅棠跳的大傩与《后汉书》中的记载相似,最后需弃火于雒水中。太原府虽不如汴京的宵禁管得那样严,但也是有宵禁的,搞出这样大的动静,必然得知会州府一声。
逐疫的人群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邵秋实不能跟出去,后面的情形也就看不见了。
傅棠,傅仲达,侲子和其他逐疫的部曲奴仆都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