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文将竹简一一看完,越看到最后,越感觉心惊不已。
这各地的水情,或将要发生的水情全部都一一记录在案。
里面的内容更是事无巨细,哪个郡守在赈灾,防灾、哪个郡守毫不在意等等,全部记录在案。
而这些竹简全部都带有黑兵二字。
“黑兵?”
赢文狐疑道:“这是什么?”
祖龙并没有回答他,这支他藏在秦国黑暗中的巨兽,现在还不到交给赢文的时候。
随后,示意赢文看看桌下。
赢文心领神会,将头望向桌下,发现还有一个机巧的小木盒,共有六层。
上面也刻着黑兵两个字,既然祖龙没有回答,那赢文也只好压下心中疑虑,打开了第一层。
里面全是白色方形布条,一共七摞。
赢文大致得扫了一眼,每一摞最上面的布条都记录这不同的人名,毫无疑问,上面记录的都是朝中大臣。
李正两个字赫然是第一摞的第一个。
“拿出来,看看,你认为的那个无辜被斩首的人!”
祖龙负手而立,沉声说道。
“秦王政二十六年,上郡修筑驰道,民变五千余,李正贿金五百金,枉杀无辜百姓三十冒功。”
“二十九年,私放命犯冯厉,收一千金。”
“…………”
赢文只看到一半,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惊肉跳,这是布条上粗字加重的地方,旁边还有许多小字。
那些小字将哪天的什么时辰,在什么地点,在场都有何人,贿金以何等形式藏在何处,全部都一一记载。
当天李正喊冤时得情景,赢文历历在目,可以说是情真意切,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李正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看赢文看完,祖龙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摇了摇头。
赢文现在的状态也是正常,谁又不是在背叛与欺骗中成长起来得呢,更何况帝王本就终身孤独。
一个帝王终生都不可能百分百的信任一个人,因为只有信任的人才会背叛,才会知道你的软肋。
而,更让赢文感觉恐怕的,不仅仅上面记载的内容,是时间!
从二十六年,到三十三年,足足七年的时间,李正都活跃在朝堂之上。
只要到了此时,他有了死的价值,才被祖龙以欺君问斩。
若是赢文没有猜测,这些罪状在事后调差的时候,会陆续暴露出来。
“文儿,怎么样?你现在还感觉李正无辜吗?”
祖龙似笑非笑地看着赢文,好像在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小树,逐步成长。
赢文狠狠地摇了摇头,嘴角恨恨道:“不仅不无辜,而且还该死。”
“朝堂烂一块,地方就烂一片,这种人死不足惜。”
祖龙眼前一亮,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喝道:“彩,朕给他定得是欺君之罪,罪连三族,今日叫你来,就是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李正三族,尽数株连。”
“什么?”
“株连三族,那不就是抄家问斩?”
赢文有些错愕,脑海里如同装了一个音响,铛铛铛地响个不停。
李正身为廷尉府属官,三族带上奴役,咋也得几百号人吧,因李正一人全要问斩?
这对于赢文,可不像是看电视剧那般轻松。
这是实实在在的人命,不是一条,不是两条,是百条性命!
而在祖龙的口中,这就像简简单单的说出一串数字而已。
赢文终于明白了,今天祖龙带他来到黑兵台看这些奏折的目的。
就是为了能让自己适应,并且将自己架到这,此时自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早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这才是祖龙最让人恐惧的地方。
在你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
而在祖龙没有亮出底牌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目的。
坑儒之事如此,现在李正之事又是如此。
“诺。”
赢文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让自己去抄家杀人,是为了给自己树敌,还是为了取得李正敌对政治集团的好感?还是……
这一点,是赢文想不明白的一点。
直到现在,李正已经因为伪造证据被处死,可以说卢生侯生的方士案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可是,祖龙诏命却是让廷尉府继续调查方士案,而那些儒生也依旧被关在狱中。
若是自己一着不慎,没准就出一个王正找到了新证据,名正言顺的将儒生再次关进死囚牢中。
所以,赢文现在还不能确定,坑儒之事还会不会发生?
赢文将布条上的内容抄录下来之后,就准备离开。
“等等!”
祖龙直接喊住了赢文,继续道:“你把水情的竹简也带着,等办完这件事,回去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