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疏凉，苍穹幽暗。
荀生坐在露台的边上。他仰头望月，一丛蓬松的乌云爬过，本就若隐若现的残月彻底失去了颜色。
荀生低头，扯了自己的佩玉拿在手中。
这是暮春赠与他的，一枚羊脂白玉玉环。用青色的丝绳相扣，青白相间，风雅非凡。
一看就是暮春的格调。
荀生觉得这玉环与自己不怎么般配，戴在自己身上有点拘束。
暮春却说：“我赠与的，就是你的。若不喜欢，可以丢掉。”
荀生不敢丢暮春的东西。
这玉环便一直都待在了荀生的身边。
***
荀生拿着玉环轻轻摩挲，他目光虽看着玉环，心里却是在想其他的事。
他像是在等着审问结果，又像只是在纯粹的发呆。
其实荀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
“暮春还不如不救我。”荀生这样想道。
很快，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有朦胧雾气自水面上袅袅升起。整个长洲岛像被拢在一片薄纱下。
一抹橘色自水天处冉冉出现时，荀生终于见到了长洲岛的第一个日出。
荀生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直到有轻缓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荀生。”
是暮春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微沙哑。一夜未眠的不止荀生一人。
暮春站在荀生的身旁。他隔着栏杆，与荀生一起看着朝阳东升。
“有结果了吗？”荀生开口问道。
“还差一点，她的伤有些重。需医治一下再继续审。”
暮春不再盯着日出，他转了头，看着荀生说道。
“这件事与白闵有关系。媚儿已经招认她是从白闵那学的禁术。将陆将军变成妖，蛊惑柔儿杀人，都是白闵传授与她。”
荀生还没听暮春说完，就有点惊讶的抢声道：“白闵？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暮春眼神一暗，咬牙道：“他不是我哥。他杀了我的母亲！”
“暮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荀生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暮春自然的伸手搭了他一把。
“我意思，他不是被你关在岛底最深处的水牢里吗？他怎么还能兴风作浪呢？”
荀生面对着暮春说道。
经过了这半夜的冷却，荀生已经平静了不少。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该去安然的面对。他得替窦氏兄妹报仇，他们还在等着他……
而陆修，荀生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他不歧视妖。但前提得是不害人的好妖。
陆修是靠着无数人命堆积出来的妖，这让荀生无法释怀。
虽是被动，但他当面杀了窦赋。
这如何面对呢？
荀生也无法做到亲手去杀了他。
他不知道等陆修醒过来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但荀生知道，他得早做准备。
荀生觉得老天像在和他开一个玩笑，而且是带着恶意的。
***
“他也是本事，当初我就该杀了他。”暮春深恶痛绝的说道。
“老狐王不是临终时求了你嘛！还特意让四大长老做了公证。你也不好公然违抗是不是？”
荀生对暮春的家事知道一些。
一部分来自于和暮春的交谈中，另一部分就是到处听来的八卦了，尤其是从绿儿紫儿那听的最多。
“我和他的帐总是要算的。不过是留他多活些时日罢了。”
朝阳已刺破薄雾，穿透了那些阻碍，将金色的光芒洒向这座岛屿。
绿儿紫儿备了早饭，来唤两人去用。
他们昨天几乎没有进食。
暮春想到了这点。见荀生没有动作，他便轻带了一下荀生的手臂，说道：“早饭还是要吃的。”
荀生抱以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即使思绪万千，但有暮春一直陪着，总是让人要心安许多的。
绿儿紫儿在小厨房里，备了几样小菜，熬了清甜的香粥。另还有几样糕点。
看着简单，却都是按着两人的喜好备下的。
和许多个早晨一样。
两人相对而坐。暮春会帮着荀生盛粥。
不过有时，荀生也会献殷勤的抢着帮暮春盛。
绿儿紫儿一般这时会退到门外去守着，只留两人独处。
暮春将小碗推到了荀生的跟前，又夹了荀生爱吃的虾饼放在他的碟中。
荀生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口饼。抬起头朝着暮春荡开了一脸的笑意。
暮春拿勺子的手顿了顿。
他一直都明白自己对荀生不一样的情感。只是，他以为，荀生心里是有旁人的。
他想慢慢来。他想让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