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否则深渊神主会落下灾难,他们还说,他不配用皇室的堆叠裙摆蕾丝婚纱裙,来自东方的血统注定不纯洁,他只能穿东方的婚裙,他们甚至完备地准备了大红绸布盖头。
楚秾心情复杂得像是一团棉麻打结成浆糊,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洋洋得意的清秀少年,又他看向站在军队前的两个高大男人,一个金发碧眼,仪表堂堂,骄傲自矜,拥有最纯正的贵族血统,是宰相之子,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一个眼眉深邃,五官浓烈而英俊,浑然是极为出彩的长相,身姿笔挺,手里拿着宣判书,向来潇洒散漫的他目光难得郑重地望着前方,严阵以待。
而他是他的前未婚夫。
他们两个一起担任这场早已敲定姓名的祭祀仪式的行礼官。
他们冷漠地看着楚秾站在风口处,任由他被送给这场祭祀,似乎将死的人完全同他们无关。
他们看他,如同在看一只投入火中的白鼠,似乎死亡就是他的宿命一般。
他们甚至连愧疚都没有。
楚秾清楚的知道,原先抽中红签的人分明不是他,而是蓝斯,他的好弟弟,是他的竹马和未婚夫两个联手,把他的名字换了上来。
行礼官素来是贵族中最为优秀两位青年担任,德高望重,受人爱戴,他们两个说他是,他就必须是。
没有人会因为怀疑一位声名狼藉的皇子的性命是否重要而否认他们的公正无私。
然而他们大胆且无耻地把楚秾推上了祭祀高台。
他们是真的厌恶楚秾,或许一开始佯装友好时,就厌恶死了他,只等着他放松警惕,再给他致命一击。
楚秾看透了他们,对他们再没有任何好感,过往种种情谊,全都烟消云散。
宰相之子赞礼没有话,只用一双深沉蓝眸看着楚秾,他站得挺拔好看,像是站在法庭上淡漠冷静的法官。
倒是卡西尼亚,张扬俊美的将军之子,对楚秾说:“往后,你便是深渊神主的新娘了。”
“能在碌碌无为的生命里,对叶兰帝国还有一点微薄贡献,也算是你肮脏的血统唯一用处了。”
“来世,定要好好做人,切莫再高攀皇室。”
“……”楚秾看着眼前的卡西尼亚,他觉得恶心:“卡西尼亚,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遇见你。”
“你让我觉得,你是个满口谎言的小丑。”
“我极后悔,最初接受了你的追求。”
“你让我觉得我眷顾了一团垃圾。”
卡西尼亚玩味看他,却笑:“好啊,那我们来生再说吧。”
“我等着你怎么匍匐在我的脚下。”
楚秾扫了卡西尼亚一眼,自己回头,拿过托木上的红盖头,自己盖住了视线。
等在一边安静沉默地蓝斯走上前,温柔唤他:“哥哥。”
楚秾捏紧了拳头。
他的好弟弟蓝斯,惯会用乖巧的面皮在自己面前讨巧,过去是,如今也是,会用最天真的模样侵略他的区域。
最初他还能压制蓝斯一二,然而自从他十四岁那年开始,就像是上天无时不刻不在针对他一般,他被全世界抵制针对,做什么都会被人诟病,而蓝斯则是上天的宠儿,被所有人宠爱,而他只要同他作对,就会遭遇恶难。
在祭祀名字落下时,他不是没有过挣扎反抗。
但是他已经无从挣扎。
整个帝国都笃定他才是祭品,连他父皇都给他冠以祭祀的名义,给了他母后恩典,答应他,只要他跳下深渊,他的母后就可以离开皇庭,回乡安葬,而他不会再涉及染指毫分。
楚秾倘若真的闹大,他的母后不但脱离不了她厌倦的宫廷,只怕也会和他一起背负骂名。
她的母后,因为皇帝,因为纯正的东方血统,又因为皇后实名……她已经遭到太多污蔑了。
他不能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他像是一直被蜘蛛网围困的昆虫,力气耗尽后的乏力感砸在他身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蜘蛛慢条斯理地牵住他的蜘蛛丝,把他送入死亡中。
他无力了,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