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宋朝内赫赫有名的种氏兄弟,在一时之间,竟仿佛同时老了数岁一般。
往日里颇为轻快的步子,也于此时,变得更加沉重。
直至他们二人行至宫门口的时候,却被一阵阵颇为急促的马蹄声吓了一跳。
而当他们二人缓缓转头,循声望去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红色信件的传信校尉。
这时候,就自远处纵马而来。
眨眼之间,便从他们二人的身旁,冲了过去。
正当种氏兄弟二人,心中纳闷不解的时候,那个负责传信的校尉,竟然又折返回来。
而当他看清楚了刚刚与自己错过的那两位,竟然是种氏两兄弟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冷,随后便一下子从战马之上跃了下来。
连连几步之后,便冲到了种师道跟前,单膝跪地拜了下去:
“童大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难道朝会这么早便结束了吗?”
“还有,还有童大帅,你身上的朝服怎么没了?”
种师道咧起嘴角,对着那那名校尉苦涩一笑。
声音之中,更是饱含着无尽的落寞之意:
“蒋校尉呀,现在可没有什么种大帅了。”
“自此以后,我便是东京城内一个无牵无挂的老头而已。”
“若蒋校尉不弃的话,直呼我名便可。”
那名唤做蒋校尉的青年军官,愣住了良久之后,方才无比愕然地瞅着种师道。
声音当中,更是饱含了不可置信: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咱们大宋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种氏兄弟在军队当中的赫赫威名呀?”
“可,可当今官家又怎能如此,如此……”
蒋校尉的话音刚落,不断安抚着自家哥哥的种师中,便满含怨气地道了一句:
“蒋校尉呀,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天下之人,虽然人人皆有一对眼睛,可却不是人人都能看得见东西的。”
“而有些迂腐、蠢笨之人,偏偏就喜欢那种阿谀奉承、弄虚作假、口灿莲花之辈,却唯独对那种刚正不阿、一心一意办实事之人,视而不见,甚至是嫌弃至极。”
种师中本欲还想再说,可是这时候,却被他的哥哥种师道打断了:
“好了好了,莫要再讲了。”
“现在,咱们兄弟二人可是一点官职都没有了,如若你的这些话语,被朝中的那些奸佞之徒听了去,那咱们种氏一脉,估计在我们这一辈便要彻底断绝了。”
种师道感慨完了之后,便缓缓转过头,去准备向那蒋校尉道别。
可是他在无意之间,却瞧到了被蒋校尉紧紧捏在手中的那个大红色信件。
心中一颤之际,便想伸手去拿。
此举,这并非是种师道不懂礼数,而是他在统兵之时,经常会从麾下的将校那里取过信件。
如此一来,便让他形成了一种如条件反射般的本能举动。
可是他的那个举动,刚刚进行到一半,却又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老朽糊涂了,竟忘了此时此刻,我早已不是那军中之人。”
“蒋校尉呀,你那信件当中所写何事啊?”
“是不是很重要?”
“若非如此的话,也不会令你纵马疾驰到这里。”
当蒋校尉听闻种师道询问他手中信件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立马便从刚才的无比惆怅转变成了现在的焦急万分:
“是呀是呀童大帅,不好了不好了,边关出事了!”
“那金、辽两国的军队,外加童枢密的叛军,足有近五十万兵马。”
“已于数日之前,便对大宋境内的诸多重镇,发起了突然袭击。”
“虽然在此之前,那些重镇便已然从别处调集了十数万兵马,可照那形势看,却也很难抵住多久。”
“而末将此次将信送来,便是想请示官家在接下来的应战当中,咱们大宋朝的军马又该持何种战略。”
当种师道从那个蒋校尉的口中,听闻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突然一怔。
随后,便无比凄怆地苦笑了起来:
“持何种策略?”
“持何种策略?”
“哈哈哈……”
“蒋校尉呀,老夫在这里便劝你一句,这战报,也不必送到官家哪里了。”
“因为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现在,当今官家只一门心思地想着修仙问道,得道成仙。”
“至于那些军国大事,早就没什么兴趣了。”
“若非如此的话,老夫我今时今日,又怎会落得这般境地?”
种师道越说越是心烦,越说越是无奈。
到了最后,也只能喟然一叹: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