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称呼,赵玉嬛的眼神不由得一黯,显然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秦显也是一愣,难怪这个女孩似乎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原来也是帝王之后。
只可惜,成阳公主的尊号前要加上一个“前”字,确实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百年前华夏大一统王朝大康延续了三百年国祚后终于在内忧外患下分崩离析,各路诸侯纷纷割据一方相互倾轧。
绵州将军赵邦志也趁机起兵,先占据剑门关,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便出兵攻下成都府,继而又平定了巴蜀境内其他诸侯,占据了川府之地建立了蜀国,登基称帝。
蜀四面环山,地势险要,尤其是剑门关、平阳关、白水关等关隘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重重关隘天线帮助蜀国阻拦了来自外部的威胁,却无法阻挡来自内部的叛乱。
十年前,蜀国大司马周绍政掌握了兵权,逼迫蜀帝赵舜楽禅让,并将赵舜楽软禁在深宫之中,不禁夺其皇位还抢了他的妻妾。
不出二年赵舜楽积郁成疾,三十出头年纪便一命呜呼了。
赵舜楽的子女也都以各种原因在几年内相继离世了。
唯独在政变时候不在宫中的当时年仅七岁的成阳公主赵玉嬛逃过了一劫。
在几个不忍看着赵家绝后的老臣的帮助下奶妈带着赵玉嬛坐上了一艘小船顺着长江东下,最后辗转来到了杭州。
吴国皇室听说了赵玉嬛的遭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且吴和蜀之间又隔着一个楚国,吴也不怕蜀国以此为借口来报复,便将赵玉嬛收留下来。
可毕竟赵玉嬛是外姓,不宜住在宫中,便将他安置在各王府里居住。
近几年赵玉嬛便住在慕容祁的衢王府中。
前几日秦显在吴国国宴上作诗三首大出风头的事也传到了赵玉嬛耳中。
自由受过良好宫廷教育的赵玉嬛也对秦显所做的诗赞不绝口,尤其是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更是触动了她的心事。
于是她便主动找到了慕容祁,想见秦显一面。
慕容祁这些年来倒是一直将赵玉嬛待若上宾,又想着秦显喜好风月擅长诗词歌赋,赵玉嬛也深谙音律,说不定二人能合得来。
这对他想和秦显搞好关系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给二人引荐。
谁想这一天下来和秦显又是谈生意之道又是说武器战争,说得兴起,竟差点把赵玉嬛给忘了。
听慕容祁将赵玉嬛的身世大概讲了一回,秦显也是站起身来重新躬身一礼道:“原来是成阳公主殿下,失敬了。”
赵玉嬛凄然一笑轻声道:“秦太傅末要如此称呼了,我如今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沦落人,哪里还是什么公主?”
秦显倒是有些尴尬了,解释道:“我并没有要揭公主伤疤的意思,只是……虽然沧海桑田,到底你也是金枝玉叶……”
赵玉嬛道:“无妨,十年了,我也早已习惯、看淡了。山河破碎,整个华夏不过是几个人的棋盘,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朝九五之尊,明日便如草芥。”
秦显叹了口气道:“旧时王侯门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赵玉嬛喃喃重复了一遍叹道:“秦太傅说得真好!”
“让公……见笑了。”才说了一个公字,想起赵玉嬛不喜欢人叫她公主,生生憋了回去。
赵玉嬛莞尔一笑道:“太傅若是看得起奴家,不妨就叫我一声玉嬛吧。或者……叫我商女也未尝不可。”
秦显道:“呃……我这个商女并没有讽刺挖苦某人的意思……哎,你们怎么都喜欢对号入座呢?”
一旁慕容祁笑道:“并非是我等对号入座,实在是秦太傅这一首诗震人发聩,骂得好啊!”
赵玉嬛也说道:“我将这首诗谱了曲子,想请秦太傅指教指教可否?”
秦显道:“洗耳恭听。”
慕容祁忙命人搬来了琴桌和一架古琴,又让人焚香。
“献丑了。”赵玉嬛款款走过去坐在琴前,十根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响起,顿时厅内都显得空灵了一半。
须臾,赵玉嬛和着琴音缓张檀口唱了起来,歌声宛转悠扬,犹如天籁。
厅内秦显、慕容祁、连同伺候的侍女们不由得都听得呆了。
一曲唱罢,赵玉嬛柔荑在琴弦上轻轻一按止住了琴音说道:“让太傅见笑了。”
秦显这才缓过神来,叹道:“我以前听的琴竟都忘了,如今只记得玉嬛这一支曲子了。”
慕容祁说道:“玉嬛姑娘自幼便得素有琴仙之称的大家山野子真传,这些年来终日又与琴为伴,如今只怕世上无人的琴艺能出其右了。”
赵玉嬛道:“衢王殿下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百无聊赖,籍此打发时间罢了。”
秦显道:“天籁之音,只可惜太短了,让人听得意犹未尽啊!不然……我再做一首稍长词来请玉嬛姑娘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