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了七八样饭菜,招呼李、杜二人吃喝。
饮过三杯,石峥道:“先生才堪大用,可惜埋没于市井,着实有些委曲了。”
“大人言过了,在下一介寒士,能遇上恩相这样的知己已知足了。”李云翰轻声回道。
“不,先生之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石峥唉叹了声,“石某老朽之身,虽遭贬谪不足为惜,只是放心不下太子呀。”
“大人何出此言?”
“太子身为储君,为人宽厚仁孝;这些年来,他屡受林弗陷害;太子若是不保,则危及李唐社稷哪。”石峥慨然道。
“林贼一心废掉太子,想必他早已选好了替代之人,”李云翰微微一笑,“不知诸皇子之中,哪一位最有可能?”
杜少凌抢先道:“据坊间传闻,当然是福王声望最高了。”
“杜小弟错矣,”石峥呵呵一笑,“昔日其生母沈丽妃在世时,有林弗一党支持,福王大有夺嫡之势;不过自沈丽妃一死,懿妃入了后宫,形势一下子全变了,福王早没了希望。”
“那其他皇子呢?”
“除去废太子、鄂王、光王被杀,加上因病夭亡者七八人,如今在世者尚有十余位皇子,不知你指的哪一个?”石峥板着面孔。
杜少凌一时嗫嚅着答不上来。
“十六皇子,荆王呢?”李云翰笑道。
“荆王,他不是镇守江陵么;依老夫看来,此人好大喜功,刚猛有余而失宽厚,难继大位也。”石峥回道。
“不,大人,”李云翰摇了下头,“若是朝中有人鼎力拥戴,怎就说他没有希望?”
“先生莫非是说林弗?”
“是的,”李云翰点了下头,“林弗欲置太子于死地,必会不余其力另立他人。昔日在下游历江淮时,常为荆王幕府宾客,觉其有异志,并不满足只做一个守成的亲王而已。”
“先生所言有理,”石峥听后思忖了片刻,皱眉道,“难道真如先生所言,他们会拥立荆王?”
“这,只不过是云翰猜测罢了。”
“不,”石峥摇了下头,“无论林贼拥立何人为储,一旦事成岂不更为所欲为!”
李云翰听了沉默不语。
石峥长施一揖,道:“先生,为了李唐社稷,请受石某一拜。”
李云翰深为惊愕,问他这是何意?
“请先生赐教,当如何保住太子之位?”
“这……”
石峥站直了,道:“太子屡遭陷害、身陷囹圄,实在令人惋惜哪。”
“唉,不知不觉我已身陷党争的漩涡了。”李云翰轻叹了下,“大人勿忧,若林贼真要拥立荆王,那事情反倒会好办一些了。”
石峥皱紧了眉头,问:“这是为何?”
杜少凌插话道:“李兄又说大话了,宫讳之事岂是你能管得了的!”
“荆王自幼丧母,太子曾将其收养于十王府内,悉心照料多年。要是太子能与之结好,晓之于情,我想荆王也不会过于难为太子。”李云翰轻声言道。
石峥“嗯”了下,道:“先生此言有理。”
静默了了片刻,李云翰道:“大人此去苍梧行程漫漫,一路也太孤苦了。”
“生若孤蓬、四海飘零,只要有一杯薄酒相伴足矣,”石峥苦笑了下,“此番远离了庙堂,不也正好图个清闲自在?!”
李云翰捧起酒杯,道:“痛快,晚生敬大人一杯。”
石峥接杯后一饮而尽,双目霎时放亮了许多,道:“突遭罢相,老夫反倒一下子释然了!”
石峥说着起身走到桌前,拎起了一支笔来,在粉墙上挥笔飞舞,题写了一首五言绝句。
石峥写毕,将笔甩在了地上,仰天大笑。
杜少凌凑上前,高声念道:“致仕且让贤,忧君醉复眠。笑问何能尔?宠辱一杯间。
李云翰拍手称快,道:“好诗,好诗。石大人胸襟之开阔,着实令人佩服。”
三人正畅叙着,曹管家进屋来报,说是陈业硕前来求见。
石峥愣了下,道:“陈业硕,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大人送行的,还带了两坛佳酿。”曹管家小心回道。
“不见!”
曹管家听了面带难色,迟疑了下,道:“陈大人还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您要是不见,他就候在门外不走了。”
“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石峥有些无奈,“好吧,那就请他进来。”
李、杜二人见状赶忙向石峥告退,离开了客厅。
陈业硕一脸肃然进了客厅,对着石峥拱手行礼,道:“大人委曲了,陈某来晚了。”
“不晚,我还没离京呢,”石峥神色冷峻,“说吧,此来何事?”
“那陈某就直说了吧。昨日朝堂之事,也怨不得林相;皆因那杨嗣郎欲取代您,在背后捣鬼。”
“官都没了,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