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又结了一家亲。
张灯结彩，唢呐迎春，好不热闹。
远远地就能听到村里有名的媒婆刘妈妈操着嗓子叫唤着，什么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小桃蜷坐在床角，手指不停拨动着毛线篓里的线团。
真吵啊，她心想。
有人敲了敲大门，轻轻的三声，停顿一下，再敲一声。很有特色，是阿姊。
此刻她谁也不想见，但也不愿意让阿姊多等。于是将毛线团抓紧又松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之后还是去开了门。
“小桃。”阿姊见到小桃后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然后说道：“婶子见你没去，叫我来拉你去沾沾喜气。”
猜着就不是好事。
沾什么喜气，同男人结亲的喜气？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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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的哪门子喜气。”
阿槐听着这话半点也不敢回答，她性子又软的不行，只能小声地说了句：“阿姊。”带着些求饶的意味。
小桃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冷笑一声说道：“是我说错了话，阿姊如今也算有亲事的人了，哪能还跟我一伙。”
她的父亲整日殴打女人，她的兄弟撕了她的书，她的邻居整日侮辱她，私塾的老师瞧不上她。不尊重人，不尊重知识的人，有什么值得嫁。
阿槐听着这番话实在难过，真心实意地道:“小桃，你会遇到一个好男人的。”
这话仿佛还带来了一阵风，差点让小桃仰头栽进去，木门都被捏的吱呀一声。
小桃后退一步，有些恨铁不成钢：“阿姊总要说些我不乐意听的话。”
“我只是为你好。”
为我好?天大的笑话。
“我此生立志成为季秋夫子那般人，祝我成功才是当真为我好。”
执迷不悟！
阿槐上前挡着门，气急道：“她活在传说里，你随她前行，是寻死路。”
死路，死路，凭什么这般说。
小桃死死盯着阿槐，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般坚定过。
“死路活路我说了才算。”
＊
距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已经有些时日。曾经亲如姐妹的两人就算打了照面也不再搭话。
直到阿槐将亲事彻底定了下来。
是村西王家的老二，生的结实，做起农活来能抵得过两头牛。刘妈妈打小看着阿槐长大，确实是用了心。小桃不喜这种生活，但若阿姊能找到自己认为的幸福，她也愿意祝福。
也许是因为想清楚了，小桃主动去找阿槐摘花。
山上油菜花开遍野，小桃拿着一把野草幺了幺蜜蜂，然后摘下一朵花插在了发间。
“阿姊，花开得真好。”一抹黄色点缀在发间，尽管身上的布衣已经洗得褪色，但此刻田野间的小桃还是俏丽动人。
阿槐点了点头，勉强地笑着。
瞧着心不在焉的，小桃将野草铺了下来坐到阿槐旁边。
“阿姊心头压着什么事吗？”
“啊？”阿槐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哪有什么事。”
阿槐不愿意说，小桃也不好多问。
山间在书中一向是诸多精怪出没的地方，树下斑驳的阳光，云雾中影影绰绰的群山，清风与鸟兽虫鸣，一切都显得灵气逼人。
小桃躺了下去，追寻书中常说的本真。
“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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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此时的问答也显得那么不真实。
小桃侧头看向阿槐说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