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总有一些人,带着瘆人的凉,刺骨的疼,狠狠的扎进你的骨头里,让你闻之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眼下的离秋心,便是如此。
那拄杖声,一声声的,仿佛是踩在了离秋心的心头,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三退,直到脊背都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才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幕落在了纪鸣德的眼里,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难掩的愤怒和痛苦。
「你莫怕!」纪鸣德刚要上前。
却被一声低喝,止住了脚步。
「老二。」纪老夫人一声低喝,纪鸣德如同被绑缚了腿脚,登时止步不前,不敢再多说什么,「过来!」
纪鸣德如同泥塑木雕一般,麻木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祖母。
纪家人丁单薄,纪老夫人就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不争气啊,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要,偏要中意一个花楼女子。
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子,是不允许入纪家的。
正因为如此,纪老夫人便动了点手段,让外面那女人消失在九州府,然后给儿子儿媳来了点东西,这才有了纪家的长子。
可纪老夫人没想到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早晚是要出事的,纪家的人明明双手沾满了血腥,却在儿女之事上,执拗得让人咬牙切齿。
自己的夫君如此,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
当得知那女人还活着,自己的计谋成功是因为被儿子偷天换日,她整个人都愤怒了,可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羞耻,因为外面那个女人也生了一个孩子。
「过来!」见着纪鸣德站着不动,纪老夫人登时面黑如墨。
纪鸣德缓步朝着纪老夫人走去,毕恭毕敬行礼,「祖母。」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知府大人可以常住的?老二,你太让我失望了!」纪老夫人转身,「出来!」
这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得先回去再说。
纪鸣德回头看了一眼,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离秋心,终是抬步离开。
院子里,终于安生下来。
边上的人逐渐围拢上来,低低的喊了声,「离姑娘?」
离秋心骇然回过神,撒丫子就跑,惊慌失措的冲进了房间,手忙脚乱的关上房门,一股脑钻就能了被窝内,瑟瑟发抖的不肯多说半句。
离开了梨园,纪鸣德跟在纪老夫人的身后,回了纪家。
门庭森森,四下无温。
祖宗祠堂内,纪老夫人让他跪下。
「对着纪家的列祖列宗磕头。」纪老夫人沉着脸,抬眸瞧着一个个灵位,目色沉沉如刃。纪鸣德跪地行礼,倒是真的顺从,而是习惯了。
「你可知你错在哪儿?」纪老夫人冷问。
纪鸣德抬眸,瞧着父亲的灵位,瞧着大夫人的灵位,两个灵位摆在一起,明明还有空余,却死活腾不出巴掌大的地方,安置那个可怜的女人。
「请祖母赐教。」
纪老夫人一怔,「你真以为自己当了多年的知府,便可以挺直腰杆傲气了?老二,这是纪家的天下,是纪家的九州府,只要我还活着,就容不得你们造次,坏了纪家的名声。」
「名声?」纪鸣德指着灵位,「就因为这个吗?你觉得外头的百姓,有几个愿意看到纪家的灵位,完好无损的摆在这里?祖母,您老了!」
纪老夫人勃然大怒,「你是在咒我死吗?」
「孙儿不敢。」纪鸣德跪在那里,「只是觉得有点可笑罢了,这些个不吭声的东西,在你们看来竟是所谓的荣耀和名声的象征。活人,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纪老夫人目光狠戾,「老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了那么个野路子,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居然敢违拗我的意思?」
「不知廉耻?」纪鸣德忽然笑了,「这四个字是怎么来的,祖母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不曾伤天害理,不曾做过恶事,只是因为与我两情相悦,就落得如此下场,祖母啊祖母,你问问在座的列祖列宗,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纪老夫人勃然大怒,拄杖狠狠的落在了纪鸣德的身上,敲得纪鸣德冷不丁身子前倾,倒伏在地上。
下一刻,他又撑起身子,重新跪直了。
「你放肆!」纪老夫人怒喝,「这就是你对祖母的态度吗?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纪鸣德裹了裹后槽牙,口腔里有点血腥味,「祖母,孙儿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何况您都做得,为何容不得旁人说实话?沉塘的时候,她肚子里怀着的,是您的曾孙,是我的孩子,敢问祖母,当时您可曾手下留情?」
「混账东西!」纪老夫人又是一杖落下。
纪鸣德这次有了防备,双手支撑着,未曾被打趴下,而是稍稍身子一震,不曾歪曲分毫,「祖母说的是,我是个混账东西,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算哪门子的知府?哦不,我连个男人都算不得,充其量就是个畜生而已。」
「纪鸣德,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