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暴雨,夏阮足足哭了大半夜。
直到结束,她还在不断的小声抽噎着。
历岘庭大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撩开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两下。
“再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再欺负你一次。”
夏阮浑身酸痛,闻言顿时浑身一僵,猛地闭上双眼:“我不看了。”
历岘庭清冷的眼眸染上点点笑意,抬手将人彻底按在怀里。
夏阮的头埋在历岘庭胸口,能够清楚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还有初见时就闻到的檀木味道。
这味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闻着心里安定,夏阮闻着闻着,就要睡着。
历岘庭突然开口:“你在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夏阮一愣,顿时睡意全无。
“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阮从历岘庭怀里仰起头来看他,又被他按了下去,历岘庭声音平稳的从头顶传来:“睡不着,想听听。”
夏阮清楚的记得,历岘庭之前是如何嫌弃的对她说:“我对你的悲惨经历,没有半点兴趣。”
此时他突然说他想听。
夏阮只当他是心血来潮,略一琢磨后敷衍道:“还行吧,就是过的不大好,毕竟从小就没在他们身边长大,没感情的。”
“那你还给夏天捐肾?”历岘庭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夏阮看着他似有不满的眼神,眨巴眨巴眼。
“那是他们要求的。”
历岘庭咄咄逼人:“他们要求你就做?他们还要你死,你为什么要攀上我?”
“那不一样。”夏阮小小声。“那个时候,虽然他们对我不是很好,可我心里还是期待能融入那个家庭的,况且夏天他性命垂危,我如果不给他捐肾的话,他会死的。”
历岘庭不屑的冷笑一声,眼中阴郁翻涌:“那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太直击灵魂,夏阮愣住了。
半晌才抿了抿嘴艰难的回答道:“谈不上后不后悔,毕竟当时,我只能那么选。”
历岘庭认真的看着她:“我只问你,后悔吗?”
夏阮被逼迫的避无可避,顿时双眼一红。
“其实……是后悔的。”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肾已经没了,亲情也没了,将来或许更不会有孩子,后悔也来不及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
夏阮赶紧伸手去擦,手腕却被历岘庭握住,接着,他猛地一翻身,夏阮已经趴在他身上。
历岘庭摸着她的头:“继续说,夏家人都是怎么对你的。”
“今天晚上哭个够,然后就给我打起精神,再不许掉眼泪。”
夏阮抽噎一声,委屈的看着历岘庭。
“不服气?”历岘庭轻叱一声,双手捧住她的脸:“我见到你的那天晚上,你落魄成那样,都还在趾高气昂的朝我吐口水,怎么现在搞得好像多为难一样。”
夏阮猛地愣住。
是啊,她从前,没这么爱哭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呀!为什么呢?
夏阮惊讶的看向历岘庭,顿时有种被他一语道破天机的感觉。
历岘庭了然于心的笑了笑:“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因为委屈积压的太多。”
“今天晚上,我许你尽情发泄,明天开始,给我趾高气昂,明白吗?”
历岘庭的话,让夏阮确认他是真的要听,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可以说?”她再次向历岘庭确认。
“嗯。”历岘庭不厌其烦的颔首。
夏阮顿时激动了,一把搂住历岘庭劲瘦的腰身,大吐苦水:“你不知道!夏家那些人可过分了!他们……”
夏家对她造的孽,但凡是夏阮能想起来的,她全都跟历岘庭说了一遍。
历岘庭静静的听着,中途抱着她下地接了杯水,然后在沙发上拥着她让她继续说。
夏阮一开始说的还义愤填膺,到后来倾诉的多了,发现夏家对她的罪行罄竹难书的同时,也有些厌倦了。
心头沉甸甸的包袱,仿佛在瞬间被摘了个精光。
她第一次不是因为心里太累而感觉到疲惫,而是真正的,踏实的困倦。
夏阮撑不住的将头搭上历岘庭的肩膀,小声咕哝:“如果不是订婚,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偏心,可原来,他们只把我当成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或许已经死了吧。”
随着尾音越来越弱,夏阮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
历岘庭抬手摸上她的后背,瘦小的背脊,甚至能摸到骨节。
夜深人静,他的眸子比夜色还黑。
他转头凑近夏阮的耳朵,低声问:“夏天,现在还活着吗?”
夏阮迷迷糊糊的点头:“活着的,只是治疗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