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黑狗送到绵溪的情报是通知陈树岭他们队伍三天内切断呈村敌人通信设施和公路桥梁,到华杨县集结,还至少筹两千大洋过去。
陈树岭接到任务后立即召集政委和副队长开会研究筹钱的事。
陈树岭问:“政委,你那里还有几个钱?”
指导员道:“我们就八百块左右,与两千块相差太大,怎么办?”
副队长说:“看来根据地是遇到困难了,不然不会一下子问我们要这么多钱。”
陈树岭道:“那没办法了,先想办法借,借不到就打土豪吧。”部队主要经济来源是打土豪,发动贫农、雇农反地主、富农。打土豪后发米、发猪肉、发衣服,从而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取得他们的帮助。但在根据地这样做会挫伤群众发家致富的积极性,所以陈树岭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这样干,能借还是以借为主。借的迟早都会还的,只要人民的军队在,胜利的一天肯定会到来。问题是去哪里借呢?
大家讨论了一会,陈树岭把旱烟袋往桌上一敲:“这样好了,指导员你带二排、三排今晚按上级意图去呈村把他们的通信设施毁掉,把公路桥炸了,然后从大伏、鸿琴到萌溪等我们。我和副队长带一排今晚从大伏到小伏溪找洪进富借点钱。他相对还是比较开明的,就不知道他能拿多少出来,等我们去了再说。我们借到款后经白阳到萌溪与你们汇合,再一起去华杨县报到。就这样的如何?”
“管!”政委是河南人,管就是行的意思。
陈树岭带着一排连夜赶到小伏溪时已经华灯初上。他让副队长带全体队员在村庄两头守住待命,自己带了两位队员直奔财主家。财主洪进富家离村头不远,一个老大的院子,院门上镶有一块匾额“洪宅”。大门紧闭,陈树岭亲自上前拿起门环在门钉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谁啊?”
“吱啦”一下门开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是洪宅的管家。管家一看是新四军,把门推开,跳出门来,弓着腰,伸出双手指向里面:“首长,里面请,里面请!”一面躬身引路,一面朝大屋里喊:“老爷,家里来贵客了。”
洪进富正在喝茶抽水烟,听管家叫来贵客了,抓紧丢了水烟壶,一溜小跑迎了出来,看到是新四军,老远就叫道:“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快,里面请、里面请!”回头大声对管家道:“快去把上好的毛峰拿出来,最好的。”
陈树岭让三班班长王杰和另一名队员在门口站岗,一个人随洪进富来到大厅,在八仙桌前分宾主坐定。洪进富开口道:“哪阵风把陈队长给吹来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他认识陈树岭,曾来募款过,虽然之前数字不多,但印象深刻。
陈树岭在烟斗里使劲压了泡旱烟,凑近陈进富家的美孚灯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两口,道:“洪老哈,我呢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给您惊扰还望包涵,这次深夜造访还真有一事相求。”
洪进富也是见过世面的:“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他能猜到陈树岭的来意,估计八九不离十。
陈树岭身体往前靠了靠,凑近点说:“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我们只能打借条。”
洪进富问:“多少?”
陈树岭也沉思了一下,心想洪进富是开明人士,一直以来对新四军的事都很支持,就如实说了:“这次数字有点大,需要一千二。”
“哟,这么多啊!”洪进富着实吃惊不小,背着手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说道:“这不是个小数目,我估计一下子拿不出来,让我想想法子。你在这里先喝口水,容我进去和内人商量一下。”
洪进富绕过桥壁,从前进到了房子的后进厢房里与老婆商量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很遗憾地告诉陈树岭:“连同留给儿子成家的钱,拢共只有八百,还差四百。现在是晚上,也没办法去别人家凑。陈队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白天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凑四百块。”
陈树岭心想八百离一千二还是有些差距,但人家一下子拿不出也在情理之中,说道:“八百还是差点,要不就八百算了。”
洪进富说:“那怎么可以呢,我知道你们也是不轻易张口的,既然张口了,说明是真遇到事了。剩下四百呢,我明天肯定帮你们凑齐。你们留下个士兵等也好,或者告诉我,你们明天在哪里,我让人送去也好。”
陈树岭被洪进富这样干脆的行为所打动,就说:“那好吧,我们明天在萌溪,你让人送过去吧。但我们在哪的事,千万不许告诉任何人。”他让洪进富拿纸笔,现场写了两张借条,一张八,一张四百,并说:“这八百的条子先给你,另一张四百的明天你钱送到后再给你。”
于是让王杰拿了钱,队伍撤出了小伏溪。
第二天洪进富果然不食言,让其老婆送来了四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