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半天不见吴刚过来睡觉,反倒听见客厅里开电视拉钢丝床的声音,安吉才明白这是吴刚的大哥吴品回来了,失望之余,又担心吴刚到底去哪里了,十一点、十二点、一直没有吴刚的音讯,安吉的心里急得像一群蚂蚁再咬,却只能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
她想起今天去单位听他们议论说单位要借新车了,于是便想自己是否能找一下领导,就让吴刚去开车,虽说工资低点,也算是一个较为稳定的干头吧。她多不忍心看着吴刚这样没着没落的样子啊。
安吉被这个想法激励的睡不着了,就盼吴刚快点回来跟他合计一下,赶在别人前面去将此事敲定,结果她一直等到一点半了还是不见吴刚的影子,她从盈盈的期待到了心理的临界点,心脏开始颤抖,开始剧痛,脑海中许多许多的不满、愤懑和委屈一起涌出来,层层叠叠,挥也挥不去,忍不住坐起来,往窗外探出头去看,却见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街上应该完全没有行人了,那么吴刚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他的房间冷得冰窖一般,安吉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咬紧牙关挺着,强迫说服自己他是因为父亲的酒后胡闹受不了刺激,去大街上转转或者找朋友倾诉一下,但是,这个时间段了,街灯全灭了,朋友们也该睡了,他还有哪里可去?
两点半了,吴刚依旧没有回来,安吉再也受不了,她真想去厨房拿把刀割断自己的手腕,让血流干了就那样死去,让血染红这个还贴着“双喜”还挂着洞房之夜的彩纸,却再也没有了喜庆的所谓新房!
安吉想她顶着压力等了吴刚三年,婚前遭遇那样的奇耻大辱嫁给吴刚,忍辱负重过了一年,不求大富大贵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不就为了圆满爱情和为了孩子吗?结果孩子没了,希望没了,吴刚却连一个温暖的怀抱和安稳的夜晚也给不了吗?
安吉再也不能想下去了,她冲向门边,就在她要跑出门时,却看见了门后贴着的那张娃娃画,立马被画面上那个嘴角含着一滴口水的可爱面孔刺激的跌坐在地上。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笑脸,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仿佛就是她的宝贝在向她微笑,并欲伸手来抚摸她痛苦到扭曲的面颊,似乎是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却是明白的声音说:“妈妈不能死,妈妈要为我报仇!妈妈,要坚强!”
安吉挣扎着站了起来,扑向她,扑向那张冷冰冰的纸,抚摸着那张笑脸,亲吻着她,她没有眼泪,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我的宝贝啊!”安吉终于叫出了声,将墙上的红喜字撕成了碎片,并付之一炬!
烧掉吧,这一切的黑暗,这一切的丑恶,这一切的冰冷!所有的欺骗和虚伪啊!
安吉拿来扫把和垃圾匣,扫去了地上的纸灰和碎纸屑,连同她对这一切的怨恨,是他们用这些虚假的表象的东西欺骗了她啊!
起草完了离婚协议书,安吉心如死灰,彻底地无力挣扎了。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祈祷:神啊,就让我重新回到从前,回到不认识吴刚的时候吧!
八点钟,安吉终于从一夜睡的痛楚和迷糊中清醒过来,决定好了去求神,让并不存在的神灵来替她未解答和指点她的命运迷局,给她指点迷津。
匆匆地收拾东西,匆匆地洗漱,匆匆地走向车站,她害怕万一吴刚回来不见她,就会来找,结果直到一个小时后她坐上去邻县的轿车,车站上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明白自己想多了,她的存在并不那么重要,昨夜一夜未归的吴刚即便回了家,也可能在赶着补觉,哪里还在乎她一夜未睡的痛苦和等待?哪里还在乎她今天去了哪里?
几经周折,安吉终于找到了那个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婆婆,从她嘴里得到了一句:“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但我我不管你!到了虎年你哭的时候,我再管你!”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安吉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天机不可泄露,她知道再问不清楚,只能自己顿悟,就心神不宁地回来,精神上更加等待套了紧箍咒一样无法松懈。
坐车返回,到了街上,安吉不打算回家了,但是想给吴刚留下点信息,就给他们共同的朋友温霞打了个电话,温霞说她正要来找她,安吉含糊其辞:“你去玩吧,我不在家。”
温霞问她:“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安吉说“我在兰州,麻烦你告诉吴刚,从此以后他自由了,我要去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了,他可以任意东西满天飞了!”
温霞还要问她什么,可是安吉已经挂了电话,她不想给她劝说的机会。
安吉买了四五斤苹果,按照那晚的想法,最后一次去给吴刚碰碰运气,但是到了他们单位那个与吴刚最好的朋友私交甚好的领导家,敲了一阵门,却没有来开,左右一问,说他们家这几天一直没人,安吉只好失望地走向车站,准备回家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到姐姐家在的小镇,她母亲和二姐还在大姐家没走,见到安吉便开始扯家里的那些烂事,拿安吉无力承担也无力思考的事来压迫她。她们一遍遍说起吴刚的工作、前途、安吉当初的固执、还有家里修大门的事,还指望吴刚前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