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映出的俏丽人影,明显神游天外。
竹桃拿着篦子一点点梳着乌发,低垂眉眼,支支吾吾道:“小姐,王爷派人守在院子外,说是......暂时不能出府。”
温之言竟然将自己禁足了?
就因为昨夜私会了男人?
更何况这还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白云暖越想越憋闷,腾的直起身,正欲找温之言和盘托出。
这突来的举动将竹桃惊住,手中篦子一顿。
白云暖转念一想,冷静下来,禁足似乎也没什么,出不了这个院子,她就不用再考虑温之言。
她可以心无旁骛在院子里写话本子。不用因为辰太妃的话而守在膳房炉边,为了他熬汤,一熬就几个时辰。也不用等着他一起用膳,想吃什么便能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样想来,甚是妙矣!
白云暖前一刻愁苦着脸,下一秒喜出望外,将竹桃看得云里雾里。
打定主意的白云暖索性将这事抛诸脑后,吩咐竹桃让膳房做些好吃的给自己送来。
这几日温之言下了朝便呆在书房。
没有竹桃依着白云暖的命令来叨扰,也没有白云暖不动声色地送来那些膳食,温之言感到莫名多了几分轻松。
温之言手捧书卷,余光一瞥书案边多出来的人影,不动声色挑眉翻了一页。
“王爷之前让查的事,属下已经有眉目了。”
温之言脸色未变,眉眼舒展,却见黎陵难得一见支支吾吾,面露一抹尴尬。
温之言挑眉将书放置一边。
“但说无妨。”
“京都柳氏三公子柳逐风,是一品轩背后的少东家,他昨日去寻的,是他的未婚妻叶归灵,这叶归灵是梧桐书肆出售的话本子《南厢记》的作者忘忧君。”
忘忧君......原来是这个意思。
昨晚他急着去找白云暖,未来得及看清桌上趴着的人。
没成想却是个女儿身。
温之言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错怪了她。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那么晚还逗留府外。
让他......担心?
自己记挂白云暖的心思若能称之为担心,似乎……也达不到那般深度。
温之言古怪皱了皱眉。
这燥热的天,让人神思都不甚清醒。
听着下人来报,他的王妃这几日,过的很是逍遥自在。
温之言正想着,黎陵接着道:“王妃同忘忧君叶归灵认识也是因为书肆老板,京都现在售罄的那本《四州奇遇记》的作者不夜侯,其实......是王妃。”
不夜侯是白云暖?
“......”
黎陵难得一见,自家主子脸上错愕与阴晴不定并存的表情。
黎陵偷瞄一眼书案上摆着的东西,不敢吱声。
温之言思绪纷乱,似有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拳紧了紧又松开。
温之言兀自哂笑不已。
他的王妃深藏不露,给他带来的惊喜数不胜数。
如同她所著的话本,让人耐着性子,一点点翻看下去。
温之言斜睨方才放置一边的书。
书封上面,可不正印着《四州奇遇记》,五个明晃晃的大字!
这几日的京都,热的诡异。
午时过后,日头正盛,一反常态燥热无比,连金风都暖了几分。
小憩醒来的白云暖,伸了个懒腰。
这几日是白云暖入府以来,过的最惬意无比的日子。
她坐在书案边,研抹润豪,铺陈纸笔,开始继续边想边写。
鸟声啁啾几许,阳光明媚暖融。
树枝摇曳,光斑点点。
岁月静好,美如画卷。
温之言听了黎陵汇报的消息,头一次内心复杂无比。
他还在思考该如何开口化解这误会,却发现脚步不由自主已经来到后院一隅。
温之言示意守卫噤声,独自一人悄无声息,步履轻盈抬脚走了进去。
温之言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思。
那晚的话,现在想来,倒是自己莽撞了些,未将人看清,从而造成了误会。
此刻他靠近云纹棂花窗,透过开着一半的窗户向里望去。
屋内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白云暖以手支颔,上嘴唇撅得高高的,鼻下与那片花瓣似的唇间缝隙中,颇为滑稽的夹着一支狼毫笔。
狼毫笔被夹的稳稳当当在唇瓣上,配上她时而左顾右看滴溜转的眼睛,颇为灵动有趣。
凌乱发丝松松垮垮绾了一个单髻,单髻中插了一只细短紫毫笔,笔的一端沾了朱红墨汁,将干未干。
原来他的王妃躲在这一隅之地,是为了创作话本。
温之言凝视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