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长大的,尤其是庄主,他苦,比任何人都苦,那苦水他从来都只往肚子里咽,没和任何人抱怨过一句啊,如今他腿瘸了,他的心也瘸了,老头儿我看着心酸啊,好姑娘,你心好,救救他吧,你和你家小姐说说,救救他吧,这个世上只有衣姑娘有办法了。”
“是啊,衣姑娘聪慧过人,只要她肯接手山庄的事务,独棠山庄就有救了。”
“小雪姑娘,你就行行好,劝劝衣姑娘吧!”
小雪默不吭声,她无法移动脚步弃这些人于不顾。在她眼里,凌雷残暴无情,薄幸寡义,真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追随他?而且她也很奇怪宫主每日过着近乎享受的生活,似乎她在这里不是来照顾什么病人,而是来避暑或者赏景。
在众人的监视下,小雪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冷罗衣身边,望着远处躲在树丛后的一个个殷切目光,小雪又看向摇椅上那张美艳的脸蛋,硬是开不了口。
“想说什么?”红唇微启,幽幽问着。
小雪忙抬头,却见宫主并没有睁开眼,依旧懒洋洋睡着。
“宫主住进山庄到底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困惑了她好久,起初她也以为是助山庄恢复原貌,但看如今的情形,似乎和她想得差很多。
“你说呢?”睫毛慢慢上扬。
“恢复山庄声誉?”小雪试探性地说道。
红唇轻扬,浅浅媚笑,“我怎么舍得把我苦心经营的现状打破呢,这样岂不自打嘴巴?”
“宫主不是答应凌云要照顾他大哥吗?”
“照顾凌雷是一回事,管理山庄是另一回事,我可没打算把它们当作一种事处理。”
“那山庄,它败落着……”
杏眸淡淡翻卷着,一脸无辜,“与我何干?”
小雪突然打心眼里失落起来,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同情,只是她觉得她无脸去见那一双双期待而恳切的目光,它们是那样的热切。曾几何时,宫主是不是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过,才变得有了一丝丝温柔的转变呢?
“宫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离开了?”
“我怕宫主一时不想走,呆了个三五月,时间久点不算什么,但你的肚子……你觉得你怀孕的事还能瞒得了凌庄主?”
杏眸猛然一沉,该死,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右手细细抚摸着胎儿的位置,眼眸中涤荡着精光,“既然时间紧迫,那咱们就抓紧干正经事吧!”
小雪不敢吭声,紧随着宫主的脚步来到了枭阁。
枭阁庭院内,草木皆茂,似乎很久都没有修剪过,但阁楼各处的尘埃都被一一扫去。
“衣姑娘!”几名正擦洗檀门的小厮见到冷罗衣来临,一个个都喜出望外。
“你们庄主呢?”
小厮们都面露难色,“在寝屋…喝酒。”
“带我进去。”
“…是。”
积满灰尘的红色地毯上,一片狼藉。华贵的大床斜歪着,木青色的帘帐滑落一地,翻倒的雕木书匣,撕裂口子的薄纱画屏……屋中的凌乱仿佛刚刚经历一场盗匪的洗劫。
“啪——”一个酒壶砸碎在刚走进屋的女子鞋前。
“衣姑娘,小心!”小厮们慌了。
冷罗衣敛下睫毛,看一眼地上的碎片和渗出的酒水,红唇微翘。
紧挨着衣柜的角落里,歪躺着一个弓着腰身的男人。他一脸的络腮胡子,邋遢而沧桑,但黑眸中的光芒在见到那抹倩影时逐渐转为深浓。
水眸望着他,清婉一片。
凌雷不屑地撇开眼,从地上随意拿起一个酒壶,狠狠饮下一口。他想醉,不惜一切地想醉。这些天来,他不断地喝酒,大口大口的饮,酒肉穿肠,能够短短的抛却烦恼和疼痛,但随着酒量的增加,他发觉越来越难喝醉,越喝他越清醒,越能记起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她的温柔,她的妩媚,她的精明,她那薄绸缎下诱人而柔软的曲线——他想念她的一切,想念到他的心都隐隐作疼。
是什么时候,她悄悄占据了他的心口?是什么时候,她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所有的疼痛变得麻木和僵硬时,凌雷才知道,他爱那个欺骗他的女人,爱得深沉,爱得隐忍。
冷罗衣轻移绣鞋,朝里面又走近几步,美目来回打量着屋中的狼藉,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凌雷的脸上。
凌雷似乎知道她在看他,缓慢地抬起头与她对视,桀骜依旧。
两束目光在无人理解的空间中角斗着!
片刻后。
“来人——”女主发话了。
小厮们忙着听吩咐。
“酒窖里还有多少坛酒?”她却问这。
小厮们都愣住了。
凌雷瞪着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女子。
“大约…还有二百坛…”其中一个小厮担惊受怕地回禀着。似乎衣姑娘和庄主之间,总有断不开的纠葛。
“派些人手,把那些酒坛都搬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