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景吾似乎是注意到车里还有其他人坐着,稍稍地缓和了神情,他的声线压得很低,如低沉的大提琴美妙而优雅地演奏着暴风雨降临前夜的大海之音,“你确定没有拿命来赌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北顾然微微一怔。
无所谓……?
她偏头望向迹部景吾。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东西吗?
不是的,荣耀、才能、称赞、胜利——这些对迹部景吾来说并不是无所谓的东西。
但是……在这一刻,相比起一条可能陨落的脆弱生命,这些都变得无所谓,都变得微不足道——这就是这个少年,。可以用一切乃至生命捍卫自己的荣耀和信仰,也可以为了一个生命承认那些东西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十五岁……或许是一个少年最美好的年纪。
还相信世间所有真实与美好,还保留善良与温柔的最美好的年纪。
北顾然望着迹部景吾的侧脸失神。
迹部景吾,Atobe keigo——这个名字从舌尖划过的时候带着一股强烈的电流,强烈的存在感,强烈的侵略气息。
迹部景吾如一把尖锐锋利的刀,以凛然不可拒绝的姿态侵入一个人的生活。
正如他此刻认真凝望北顾然的眼神,带着逼人的压力,让人避无可避,“你确定没有?”
北顾然望着他,慢慢地、静静地摇了摇头,唇角的弧度有一瞬间灿烂了起来,极其夺目,“我不需要赌上命。”她说。
是的,这些挑战还不足以让她赌上命。
尽管她确实是在赌,她赌的是自己会赢——但不代表筹码是性命。
且先不说礼乐射御书数中,御指的是御马,也就是说她会马术,她本身就是没有心脏病的。
生命这个筹码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不是还太过严肃了吗。
弓道、桌球、茶道、书法、美术——以及围棋与代替马术的将棋。
其中弓道可以用计谋,桌球方面她运气好,书法也是常年练习的技能——而茶道和美术是她没把握赢却选择了是因为她只会这些——什么物理化学合唱吹奏,什么电脑天文广播话剧,她是样样都不精通;而那些网球田径空手道,滑雪游泳和剑道,别说精了,就连通都不行。
真被那些社团挑战才叫逗她玩了。
但运气好的是,茶道社社长是个大和抚子,在她完成了一套茶道表演以后,虽不能说是行云流水的美感,但也没出什么大错小错,所以轻松让她过关了。
而美术社社长显然没打算把作画当成什么比赛,也让她过关了。
嗯,她运气一向很好,押宝这种事向来是百战百胜,赌什么赢什么。
虽然她喜欢计算,喜欢思考,喜欢弄清楚来龙去脉,但同样的,她是一个赌徒。
严格说起来,她真正算得上精通的,相比同龄人比较好的只有书法和棋艺。
骑马、射箭、茶道、美术这些都是熟能生巧,练多了的成果,只能算附和教科书的标准,勉强及格而已。桌球那个就别提了,唯一算是动一动的体育项目都被她见鬼的运气弄成了一杆八球,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是全能,也不是天才,杂而不精说的就是她。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和她一样上这些课程三年努力从严重不及格混到及格线,也会懂这么多的。
不管怎么说,她赢了。
北顾然一直都是神赌。
她又一次赌赢了,还有围棋也好将棋也好,她玩得很开心。
“最好如你所言。”迹部景吾最终只是偏开了视线说,尽管口吻还是有些恶狠狠的糟糕,但是神色却缓和了下来。
车里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微妙地缓和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所以,先去医院做检查。”迹部景吾补充了一句。
“……”北顾然的神情出现了一秒微妙的纠结。
“怎么?”迹部景吾捕捉到她的神情。
“可是我不想去医院。”北顾然认真地说。
“……”迹部景吾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的凑近了北顾然,捏住了她的下巴,锐利的眸光似要将她的一切全部洞穿,“你刚才出现了一定的体力不支,必须去做检查。”
刚才她确实是眼前发晕软倒——只是没有失去知觉而已。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所以那一瞬间他才会没有判断出来她是顺便装病。
“……”北顾然再一次眨了眨眼,有些呆愣的。
最终她叹了口气,语气温吞,“所以说,去餐厅吧,迹部少爷。”
“哈?”迹部景吾微微一愣。
“现在是晚饭时间,我需要按点进食。”北顾然伸出右手,指了指左手上的手表,“我很饿。”她严肃地申明。
她只是因为饥饿才导致体力不支,坐久了突然站起来有些贫血反应。
不是因为心脏病发!
“……”迹部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