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如果情况,真是朕所猜想的那样,那朕,应该会感到恼怒。”
“事实并非如此,朕也确实应该转忧为喜,不用再为此感到担忧。”
“但此刻,朕却又无比希望:朕的担忧,是对的······”
“——至少那样,朕就不用再为此感到苦恼;”
“更不用为将来的事,而对周亚夫感到愧疚了······”
晦暗不明的一番话,只惹得黑衣人身形稍一滞,便见天子启笑着侧过身,直勾勾望向那黑衣人。
“朕担忧的,并非是周亚夫因为荣的缘故,才有了这些举动;”
“如果周亚夫真是为了荣才这么做,朕反倒还开心些。”
“——若真是那样,朕至少不用再苦恼于:该以什么罪状,来治周亚夫的罪?”
“但现在,朕已经从你口中得知:周亚夫的所作所为,和荣毫无关联。”
“这,就真的很不好办了······”
被天子启略带唏嘘,又难掩疲惫、苦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黑衣人也赶忙低下了头;
待听到天子启这番话,黑衣人暗下稍一思虑,却又再将头稍抬起了些。
“臣倒是认为,陛下并不需要为此感到苦恼。”
“——无论周亚夫为何这么做,只要他做了,那就是不对的;”
“臣子做了错事,陛下就应该治罪。”
···
“诚然,周亚夫此般作为,并非是因为和临江王之间的私交,更不是从临江王那里,得到了某些不该有的承诺。”
“但无论周亚夫心里怎么想,单看他在做的事,也终究是想要让陛下立长——也就是立临江王。”
“所以,臣认为······”
“呃,臣认为:周亚夫究竟有没有从临江王口中,得到过某些‘承诺’,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只有陛下说没有,才是真的没有;”
“可若是陛下说有,那,就必然有······”
意味深长的一番话语道出口,黑衣人便再次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而在御榻之上,天子启却是深深看了黑衣人一眼,又皱眉思虑良久;
最终,只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倒也还没到如此地步。”
“荣,毕竟也还是朕的血脉子嗣,那小混账的长兄。”
“能留,就尽量留一命吧······”
语带唏嘘的说着,天子启又一翻身,重新平塌下身来,再次闭上了双眼。
漫长的沉寂,自也意味着漫长的思虑,和天子启纷杂的思绪。
周亚夫愈发令人难以接受的举动,显然早就突破了天子启的底线;
但对于如何处置周亚夫,或者说如何处理这些糟心事,天子启,却颇有些迟疑······
“嗯······”
“废长立幼······”
“立幼······”
“立长?”
安详的平躺在榻上,轻轻闭着眼,如是发出几声轻喃;
待道出最后那‘立长’二字时,天子启又悄然睁开眼,已然是计上心头。
“所以,周亚夫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逼迫朕收回成命,改立荣?”
“那反过来说:只要荣彻底无法成为储君,周亚夫,也就能明白朕的心意,也就能知难而退了?”
似是询问黑衣人,又像是自己问自己的接连两问,只惹得黑衣人木木的一点头;
便见天子启眉头稍一皱,最后再考虑片刻,才终于从榻上坐起身。
“既然如此······”
“嗯,发丧吧。”
“——召河间王、常山王入朝,奔赴母丧。”
“至于临江王,则不必、也不许入朝。”
“只可在封国早、晚各哭十五声,哭十五日便罢。”
“十五日一过,便不得再着丧服;”
“即便是十五日以内,也不允许除临江王之外的任何人,在王宫中啼哭、哀悼。”
神情坚定地道出这番话,天子启面上愁苦之色已然散去大半,暗布阴云的眉头也随之松开。
坐起身,将腿重新垂于榻下,背对着黑衣人,也还不晚自嘲的滴咕道:“下一个丞相,朕可得好好挑挑了······”
“即皇位这才几年呐?”
“——满共四年不到,这都第二个了。”
“嘿······”
颇有些幽怨的一阵牢骚,却并没有吸引到黑衣人的注意力。
此刻,黑衣人正回味着先前,天子启那句‘发丧’,额角不由冷汗直冒!
只片刻之间,黑衣人便已是会过意来,但也还是竭力镇定下心绪,又心惊肉跳的稍抬起头,试探着开口道:“陛、陛下······”
“臣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