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疑惑,实则满是讥讽的发出一问,天子启只冷然一沉脸,目光阴郁的撒向东席。
“如此说来,是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朕原本以为,你们从封国调来的粮食,是想等到关中粮价鼎沸时,高价卖给关中百姓呢~”
“既然不是这样,那朕,似乎应该向你们赔罪?”
阴森森一声‘要不要朕给你们道歉’道出,只见东席上百颗头颅,却是瞬间低下去大半。
——从刘胜手中买粮的那三十七家公侯,无一例外的埋着头,似乎是在欣赏着腰间的饰品;
舞阳侯樊市人、阳都侯丁安成几人,面色则更难看些,明显是没在窦太后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而剩下的近百颗人头——剩下的近百家公侯,也有将近八十人,在天子启这番冷嘲热讽之后,心虚的低下了头去。
这些人,不敢直接从刘胜手里买粮食,但又不想错过一场可能出现的盛宴;
于是,他们偷偷派人,回到各自的封国,将这些年积攒下来,还没卖出去的存粮,悄悄调回了关中。
只是最终,这些粮食都被刘胜扣下了。
——在送到荥阳时,就强行扣下,并塞进了敖仓。
敖仓有了新粮存入,之前存在敖仓的上千万石粮食,自然就能被刘胜运入关中,平价售卖,以稳定粮价了。
而现在,正是天子启要为这批粮食,付货款的时候······
“说说吧~?”
“——这批粮食,诸位打算以什么价格,卖给朕的敖仓?”
见众人默不作声,天子启不忘再发出一问,而后又侧过身,煞有其事的朝少府萧胜摆摆手。
“少府问问,看要给诸位公侯,交付多少买粮款。”
“他们要多少,少府,就给多少吧。”
又是意味深长的一语,终公侯只将头埋得更深,俨然一副不敢要钱的架势。
见众人这般架势,天子启才总算是消了气,再次正过头,望向御阶下的刘胜。
“既然粮价,已经平抑下来了,那粮食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剩下的事,就都交给少府去做。”
沉稳有力的语调,只引得殿内公侯贵戚、朝臣百官齐齐抬起头;
各怀思绪的看了看天子启,终又神色各异的缓缓点下头。
——粮食的事,已经完成了。
关中今年的粮价,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任何波动。
剩下的事,也确实不需要刘胜亲力亲为了,交给少府,继续在关中各地卖平价粮,就可以了。
过不了多久,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破产、粮价已经不可能上涨的商人们,就会无奈的开始卖粮。
等关中所有的粮商、所有的米铺,都开始正常营业,少府的平价粮,也就可以停止出售了······
“儿臣认为,粮食的事,并没有结束。”
“非但没有结束,而且还只是开始。”
“——不单今年,今后的每一年,少府都应该由治粟都尉领头,于秋后买、卖平价粮。”
“只有这样,关中的粮价才会彻底稳定,我汉家,也才不再会出现粮价鼎沸的隐患。”
正当众人都以为,今日朝议,便要就此宣告结束时,刘胜朗声一语,瞬间便见众人飞散的心绪拉回。
待回过味来,尤其是想到刘胜话语中,那句‘买、卖平价粮’时,众人便又赶忙坐直了身。
“买、卖平价粮?”
“哪儿又冒出了个‘买’平价粮?”
即便是早有预知,天子启也还是配合着发出一问,给了刘胜一个详细解读方案的机会。
而刘胜接下来的发言,也让殿内的百官朝臣,愈发感到心绪凝重起来······
“禀奏父皇。”
“儿臣认为:我汉家以孝治国、以农为本;”
“而农,即是农耕。”
“——农耕,不外乎耕作的农人,和农人耕作所得的粮食。”
“换而言之,我汉家以农为本,其实就是以农人,和农人种出来的粮食为本。”
···
“太祖高皇帝又曾说过,我汉家的国策,是重本抑末。”
“重的本,是农本;”
“抑的末,是商末。”
“——商,不外乎行商的贾人,和贾人所售卖的货物。”
“换而言之,我汉家以商为末,其实就是以商贾,以及商贾售卖的货物为末。”
···
“但过去这些年,我汉家的国本,却掌握在商贾贱户手中!”
“——商贾们不事劳作、不事生产,只在秋后低价买入农人的农获,又在次年,加价卖还给农人食用。”
“像去年,关中的米价,高达五十五钱每石;”
“但这些粮食,都是前年秋收之后,商人们以每石三十多钱的价格,从农人手里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