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有同时削弱他们二人的办法!”
罗本颓然落泪:“但天意不在我们这边吗?”
施耳叹了一口气,替得意弟子擦拭眼角泪珠:“贯中,你真的认为朱元璋顶着天下骂名声势却逐渐浩大,真的是因为天意吗?”
施耳指着罗本手中信纸,掷地有声:“是民意!”
罗本浑身一颤,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手中信纸。
施耳道:“你我为主公当幕僚,就是看到高邮之战中,主公所担负的民意。可现在呢?民意不在平江城里啊。”
他激动地掀开车帘。
马车车窗外,商铺一片繁盛,有不少华服男子带着娇俏女眷出入;
在商铺与商铺的夹缝中,却有衣衫褴褛甚至浑身不着寸缕的人在仲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些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熟睡还是永远的熟睡。
正值佳节,华服男子头冠簪花,脸上扑粉,一片风流倜傥;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颤抖着双手,问路上行人是否要购买篮子里的菊花,她只需要换得一个馒头,甚至一捧糠皮,却被华服男子的侍从推倒在地,篮子中还带着露珠的菊花滚落在地,被踩进了泥中。
“行行好,行行好……”
华府男子的侍从笑着踹着老妪,让她滚一边去,别想用这么丑的花骗钱。
“路边的野花怎么能上我家老爷的头!骗子,滚一边去!”
华服男子捏了一把身边女子的屁股。
“老爷我还是挺喜欢野花,只是只喜欢这一朵。”
娇俏女子尖声笑道,以丝质帕子捂住鼻子,嫌弃那老妪太臭,让人把老妪赶走。
“这样的人,怎么能出现在大街上。影响老爷心情!”
老妪被踢得满地翻滚,手指艰难地伸向篮子。
好像她就算离开,也要带着篮子一起走。那篮子或许是她家中仅剩的“值钱”的物件。
她的意图被娇俏女子看到。娇俏女子对华服男子耳语一番,抬起她穿着精致罗鞋的小脚,一脚踩向篮子。
罗本大叫:“停车、停车!”
马车没有停稳,罗本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直挺挺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华服男子认出了马车的装潢,知道是张士诚府中幕僚,道了一声晦气,摆摆手,带着娇俏女子和侍从招摇离开。
施耳的马车这才停稳。
他从马车上下来,扶起摔在地上的罗本。
罗本跌跌撞撞走向那老妪:“婆婆,婆婆?”
罗本试图扶起那老妪:“我带你去看大夫!”
老妪死死盯着被踩坏的篮子,举起颤抖的双手。
看她手上被侵蚀的痕迹,就知道她一定当过很长时间的盐民。
老妪的浑浊的眼球突然变得清明,说话的声音很清晰:“贵人是从张公处来的吗?”
罗本哽咽:“是!”
老妪道:“能帮我问问张公吗?他说只要跟着他,以后盐民就不再受苦。我五个儿子都战死了,但我唯一的孙子快饿死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受苦?”
说完,她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根断掉的银钗,递给罗本:“帮我问问,帮我问问……”
她怀念地看着那根银钗,清明的眼球渐渐失去了光彩。
街道旁有人驻足围观,也有人掩面离去。
店家也走出来围观,叹息一声:“我那里还有一张旧席子,裹了葬了,总比抛尸荒野好。唉。”
说完,他摇摇头,进店取席子。
罗本愤怒地站起来,被施耳按住。
施耳道:“你想干什么!”
罗本攥紧老妪宁愿挨饿也要留着的半根银钗道:“替她讨一个说法!”
施耳平静道:“刚才那人是主公的女婿潘元绍,我已经弹劾无数次的人!你要讨什么说法?!你能讨什么说法?!”
因为年轻,尚未进入张士诚核心幕僚,并不太了解张士诚的心腹的罗本茫然看向华服男子离开的方向。
施耳替那老妪裹好席子,道:“赶紧去打探老妪的孙儿在哪,去晚了,她的孙儿就变成锅里一堆肉了!”
罗本满脸麻木地帮老妪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