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凌燃为什么在第一天的一大清早就被扣掉了十分, 不光是训练中心的其他人,就连被分到谭庆长手下的罗泓等人,都挠着脑袋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才按照谭教的要求, 一起绕着训练场跑了圈, 怎么教练就扣了凌燃一个人的分数?
凌燃自己也不明白。
他站在那面贴满姓名的白板前,一眼就看见印着自己名字的表格后面, 用鲜红字迹写的大大的,“-10”。
数字被写得龙飞凤舞,鲜红鲜红的, 是整面白板上唯一的颜色。
非常显眼,是个人,有眼睛,第一眼就能看见。
才第一天训练,甚至还是早上, 就被扣了分, 凌燃绝对是整个训练中心的头一份。
不少人在附近窃窃私语, 试图从凌燃的神情上窥探他的心思。
毕竟凌燃在训练中心已经出了名,大家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逐人群里会发光最闪烁的那个。
这可是青年组的世界冠军!
居然在第一天就被扣了分!
十分啊, 整整十分!
再扣几回,凌燃说不定都不能留下来继续参加集训。
谭教练下手可真黑!
凌燃会去闹吗?
好多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可少年就那么站着,神情没什么变化, 看了一会儿, 就往食堂走。
罗泓在后面追着, “凌燃, 要不, 要不咱们去问问谭教?”
凌燃摇摇头, “不用了,先吃饭去。”
他不由得皱了下眉,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跟薛林远相处。
这个谭教练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凌燃想着想着,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薛林远一大清早就被谭庆长支了出去,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事实上,薛林远还真是谭庆长故意支出去的。
但他是心甘情愿的。
薛林远对自己的恩师很信任,再加上昨天夜里谭庆长把他叫过去,师徒两个一番促膝长谈,薛林远也觉得,或许将凌燃留在谭教手里训上一阵子,对凌燃,对他自己,都会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没办法,凌燃这孩子,说听话也听话,说犟也是真犟。
每次都偷偷加训,比赛时更是不要命地拔高难度,虽然这些可能会成为他战胜同组人,拿到金牌的助力,但薛林远其实心里一直暗暗担心着。
他一开始还会为凌燃的拼命而高兴,觉得自己简直是撞了大运,才会捡到这么个有天赋有毅力的徒弟。
可慢慢的,薛林远就觉出不是味儿了,凌燃训练起来,简直就是不要命,嘴上说着会小心,会爱惜自己,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每次看到凌燃微微变形的右脚脚踝,薛林远的心就揪着疼。
才十五,就已经有了训练多年才会落下的毛病,这得有多刻苦,对自己多狠才能到这个程度。
凌燃简直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在冰上拼命地燃烧自己,只为了得到一块金牌。
拼命其实没错,但不惜命就是大问题了。
花滑男单的职业生命不算长,但仔细数数也不短,凌燃要是因为拼命再把职业生命缩了水,到时候到哪哭,找谁哭去?
薛林远想到谭庆长那些语重心长的话,抱紧了自己的背包,眼里映照着车窗外飞快驶离的风景。
咳咳,不是我不地道,凌燃,加油!
薛林远果断摁断了凌燃打来的电话,还顺手给霍闻泽拨了一个。
合格的教练,会在做出决定之后,狠心斩断徒弟所有的退路。
他把计划和想法都说给了霍闻泽,就是有把握霍闻泽会答应。
果然,霍闻泽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就同意了他的打算。
原来早就意识到凌燃的心态可能出了问题的,还真不止是自己一个,薛林远长长出了一口气。
希望谭教一次成功吧,薛林远心虚地把凌燃的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薛林远捂着脸,唉声又叹气。
很快又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