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近乎于有种被掐着的压迫感。
他好想咳嗽,是一切这种情境下正常人的本能生理反应。
但他咳嗽不出。
眼泪汹涌而无声地流,将安问墨黑的睫毛濡湿成绺。他不弱势,脸上也没有示弱的、哀求的表情,而是渐渐演变为某种坚硬的冰冷。
任延被他如此看着,像被他推开了十丈远——他被安问用一种看陌生人、看仇人般的目光冷冷地瞪着。
那是一种,谁打扰了他做梦、谁拆穿了他的侥幸、谁说出了他的心愿以至于神佛不再保佑的敌意和仇。
手上的劲蓦然松了,一股难遏的心痛从心脏处惊掠至四肢百骸,以至于任延连烟都夹不稳。烟灰扑簌簌落了满怀。
安问最后看了他一眼,轻而易举地打掉了他的手,继而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开。
身后没有人追来,也没有车门甩上的声音,也没有人叫他的名字。
只有突兀响起的、刺耳的喇叭声。
奔驰轿跑的喇叭明亮浑厚,固执地响着,穿透行人寥寥的老街。
老榕树下闲聊的人停了下来,狐疑地回头看。
没有堵塞没有事故亦没有人违反交通规则恶意抢道别车,人们只看到一个少年头也不回地走远,视身后那台轿车的尖锐鸣笛为无物。
手机震动,上面闪烁任延的名字,安问没有接。
他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屏幕。
任延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通话未接通自动挂断,他扔下手机,手也从方向盘的喇叭上移开。
喇叭声一消,衬得周围死寂般的沉默,倏尔,轰鸣的引擎声响起,似是咆哮。安问抖了一下,听出这道声音的越来越远。
任延调转车头,向着反方向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