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40;距离。
“你不用这样。”任延把伞塞进他手里:“我不怕晒。”
说完,他就自觉退出了伞盖之下,曝晒到亮至晃眼的烈阳中。
安问独自撑着伞,想追上去,又觉得不应该给“别人”的男朋友撑伞。
但那个人又不喜欢任延,任延应该还不能算是他的吧。
任延怎么忽然变成别人的啦。
他心里踌躇着,乱糟糟地胡思乱想,脚步也走得心不在焉,眼睛看着地面,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冷不丁被草根绊了一跤,脚腕一崴,差点跪摔到地上,好险被任延扶住了。
遮阳伞翻面仰倒在草甸上。
“怎么魂都丢了?”即使心塞得几乎呼吸不畅,但任延还是克制着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这件事有这么吓人吗?”
安问闷声不语,皱着眉就地坐下,揉着脚踝。刚刚扭了一下,似乎伤到了。
“我看看。”任延俯身捡起伞,递回给安问:“撑着,别晒伤了。”
他半蹲半跪,将安问揉着的那只脚轻柔地抬起,放到自己怀里:“扭到了?”
安问点点头,看着任延的动作。
他是专业的篮球队员,自然有基本的处理手法和经验。
“要把鞋和袜子脱了看看。”任延看着他的眼睛:“可以吗?”
问完以后兀自笑了,“怎么好像我忽然成了变态?你怕我吗?”
安问只能摇头,看着任延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鞋带,一截孔一截孔地挑松,直到鞋面完全松开,他才轻手轻脚地将之从安问脚上褪下。
安问穿着白色的球鞋袜,刚一曝出来,就被晒得发热。任延顿了一顿,将他的袜子一点一点卷下,抽走。
安问的脚指甲修剪得短而浑圆,脚趾白皙,趾间皮肤泛着粉。任延不敢看,只将目光专注在脚踝往上,仔细检查,托住他脚底转了转,“这样疼不疼?”
如此反复,最终确认了扭伤的位置。
“我帮你揉一揉,可以缓解,但最好还是不要马上走路。”
他说着,脚被他托在两手中,穴位被轻柔按压,跟腱跟着他手中的方向轻轻活动舒缓。
安问两手在身后撑着,趁任延低着头专注,偷偷地、反复地看任延的脸,从散落额发下的眉,到笔挺笔直的鼻子,再到微抿的薄唇。
真奇怪,居然有人会不喜欢他。
不是没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视线,任延只当不知道。他怕一抬头就看到安问像看怪物的眼神。许久,他做完按揉舒缓,才半抬起眼眸,手中动作却蓦地停住:“……怎么哭了?”
安问脸上挂着眼泪水,不知道默默哭了多久,只知道他削尖的下巴上眼泪一滴一滴不停地砸落,吧嗒吧嗒滴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有……这么疼么?”
安问的脚踝并没有红肿,无论如何,似乎也不应该伤到这种地步。但任延的声音紧张得不得了,手上不再敢轻举妄动。
安问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试图擦干净眼泪,但擦一次,眼泪就掉一行,像西西弗斯般无济于事,直到把眼底和眼眶都一起擦得通红。
任延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别擦了。”
安问又眨了两下眼,安安静静地将脸扭向一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山顶草原和远处飘渺的云。
“我让你失望了么?”任延忽然懂了。
·
剩下的最后半小时路,是他背着他走的。
安问的两只鞋子干脆都被脱了,用鞋带绑到了任延的书包带上,一边一只,随着任延的脚步而左右晃悠。
经过平静的溪流边,山石奇峻,溪底的石子却如圆润,明镜般的一汪水倒映出安问悬空的纤瘦白净的脚。
任延两手挽着他的腿,负重顺着草坡中一条隐约小径往上走,是很平缓的坡,但毕竟也是上坡,他却喘也不喘,问安问:“怎么这么轻?”
安问不回他,两手圈着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任延的肩膀上,脸颊与他颈侧的肌肤相贴,装睡着。
“这个时候又不避嫌了?”任延微微侧过脸,沉稳的呼吸中是漫不经心的戏谑。